故乡的小河

故乡的小河若水/文

记忆中有一条小河，蜿蜒崎岖地穿过鲁西北平原，穿过无数座或大或小的桥梁，穿过无数个人声鼎沸的村庄，穿过禾苗的眼神，穿过花草的笑语，穿过人们的心房，伸向远方，就好像一条巨龙盘旋蛰伏在那片让我魂牵梦绕的土地上。


这条养育了我、养育了我的父母、养育了我的祖辈乃至乡亲的小河，有一个非常响亮的名字——赵牛河。与它的相识，早于黄河，也早于长江，它深植于我的心底，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不能把它遗忘；它深藏于我的梦中，有多少次我梦回故乡站在它的身边深情地凝望。我恋它的清，我爱它的甜，我想它的富，我念它的穷。无论时光如何变幻，小河那清秀的面庞常常伴我左右，恍惚中我好像又来到它的身旁……


小河坐落在故乡的村西，河面大约有十几米宽，在弯弯曲曲的河岸上长满了各种各样的野草，还有人们有意栽种的垂柳，那柳枝一根根垂向河面，与飘荡在河面上的水草唇齿相依，又像是在玩着的朋友，在低低私语。清澈见底的河水在河道上潺潺流过，不时可看到顽皮的鱼儿在相互追逐嬉戏。


当春姑娘来临时，河面上的冰冻开始恋恋不舍地与小河告别，河边的垂柳开始率先穿上绿绿的裙装，并不时地卖弄着自己柔软的腰肢，接着河边的小草也在春风的吹拂下，一个个绿油油的小脑袋拱出了地面……当春意渐浓的时候，这些小草便会孕育出一种甜兮兮的花梗（也就是小草后来开的花），而每当这个时节，我们村的大人小孩都会去寻找并拔出这些甜梗来吃，想到这里我似乎又在津津有味地咀嚼着那些甜梗，咀嚼着那童年诱人的记忆。


那时我最向往的就是夏天，因为在这样一个炎热的季节，我们会被大人们带着去河里洗澡、游泳的。我学会游泳大约是八岁那年的夏天，有一天父亲带着我和弟弟去赵牛河洗澡，河里的水不大，因此河水流的急了些。由于弟弟太小，于是父亲把他放在河边玩耍，并嘱咐他不要乱动，然后带着我向水的深处走，然后教我游泳的要领。经过父亲的耐心教导，一会儿我便学会了“狗刨”式游泳，正当我学的带劲父亲教的起劲的时候，猛然我发现弟弟不见了。顺水往下游看，发现弟弟已被水流冲出去十好几米远，而且只露着一个后脑勺。当时我惊得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父亲见状立即几步跨上岸，飞也似的跑到弟弟的身边一把把弟弟捞起，然后把弟弟倒过头来拍他的后背，一会儿弟弟哭出声来，爸爸才舒了口气，而我当时只是傻傻地站在旁边。这个夏天我学会了游泳，而弟弟也算是大命的，可也说是有惊无险，但这个夏天发生在小河里的故事我终身难忘。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每年的夏天我都会在大人的陪护下去赵牛河里游泳，且游泳的技术越来越好，甚至可以把双手举起游向对岸。到后来我和小伙伴们总是在放学后，相约好一起去为家里的牲口拔菜割草的时候，总是先到河里畅游一番。那时我们是不会在意身边有没有他人的，我们光着屁股就像企鹅般跳入水中，有的用“狗刨式”，有的用“青蛙式”，还有的一个猛子扎入水中，然后在远处露出小脑袋来……我们常常是玩的忘了时间，直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才急忙跑上河岸抓紧完成父母交办的任务。


小河带给我的乐趣除了游泳，就是河水消退时到河里逮鱼了。每年夏天，赵牛河几乎都会退水，主要是为了防汛。而每每河水消退就给村人创造了逮鱼的大好时机。一般情况下河水消退的消息会在半个小时内传遍全村，然后再看各家各户的男性老中青，还有孩童们几乎一下子涌出家门直奔赵牛河而去，生怕去晚了鱼儿会被捉净似的。只见大人们有的拿罩网，有的拿抬网，小孩们则拿着袋子紧跟在大人的后面，来到河边后，大人们只穿一小裤头，小孩们则会把衣服全部脱掉，然后就向下饺子似的冲进河里。我是在学会游泳后的那一年，才被父亲允许到河里逮鱼的。其实，那时对我来说主要是用双手去摸。因为家里没有网，再加上年龄又小也拿不动网，因此也只能是混在人群中在泛浑的河水里蹲下身，用双手在河道里人们踩过的脚坑里摸几条小鱼。回想那时我把捉回的小鱼拿回家后，经过母亲的煎炸，便会享受一顿丰盛的午（晚）餐。这在那个生活还不太好的年代，能吃上一顿炸鱼是非常令人难以忘怀的事情，即使现在想来仿佛还能闻到当年母亲为我们所做炸鱼的芳香。


秋天的小河，河水会涨满，小河两岸的农民则会把准时机用清澈的河水灌溉农田，然后做好秋收秋种的准备。冬天的小河，河水一般很少，甚至有时会干涸，即使有水的时候，也会结一层厚厚的冰，这时河两岸的人们就会直接在冰上来回（小河在我们村处没有桥），或去走亲戚，或是干其他事情，省却了不少的路程。


沧海桑田，时光如梭。转眼，当年那个在小河中嬉戏的顽童，如今已变成七尺须眉汉，而小河依旧，村风依旧。河水涨满时就像一条玉带缓缓流向远方，人们这时就会来到河边洗澡游泳；河水消退时，人们仍会奔向这里，在小河里捞取希望。


我爱故乡的小河，我惦念故乡的小河。于是在今年春节我踏上了回乡的列车……


（2009年3月3日晚写于家中，全文193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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