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碎笔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1:59 编辑 <br /><br />心情碎笔
　　一、五月，五月

　　这个五月，看不见墨绿色的白杨在骄阳下蒸腾而起的白气，干燥的风吹拂端午的节令，以秋水长空的明眉皓齿，摇荡有关粽叶有关艾草有关龙舟的传说。而这一切在我之外，对此，我预备了充足的时间打发相约而来的欣喜一步步退回秋水长空，诠释的意味和忧伤。

　　这个五月，看不见槐花白，听不见柳絮飞，不见白花落地的破碎，像谁的伤心的眼泪。

　　这个五月，没有碎花裙旖旎而去的背影，遇不到逆流而上顺流而下的人，水边的女人，将等待枯萎成一蓬衰草。不见君子，心何以安？

　　这个五月，唯有精神之花开放在雪山之巅，和尼采对话，像疯子一样相拥相泣；和班吉交谈，后来发现，那个人，好像是我……

　　得之，甚美；弃之，美甚矣。

　　二、女人的野心

　　女人之于容貌到底有多少野心？韩国美女动刀子剪子整形削骨，为美丽，却破坏了美丽，实在残忍和痛惜。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的野心也在不断膨胀，不甘心衰老下去，想让自己退回到五年以前十年以前的样子。用了一瓶水水之后，同事说差不多年轻五岁了。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有些洋洋得意。又用了一瓶水水，姐妹惊讶，差不多年轻十岁了！嘿嘿，一不留神，野心冲口而出——我的目标就是回到十年以前。说出来自己就先吓住了，十年，我才32岁，32岁，真的能回去吗？有些心虚。

野心，一旦确立，便很难阻挡，几十年经历这样告诉我。


　　三、二十年之后，你还娶我吗？

　　忽然扭头对开车的先生说，二十年过去了，你还愿意娶我吗？一向训练有素的人，反应极快，当然愿意啊。看样子肯定忘记了什么时候说过类似的话。

　　二十年，只要随口说说，都会让自己吃惊。和这个人已经生活了二十年！二十年漫长无涯的时光，是怎么过来的！二十年，仅仅和一个人朝夕相处，就是奇迹啊，更何况还一起养育了血脉相连的孩子，这是何等之深的情缘啊。因此，不为爱情，只为这二十年相守就应该庆幸了。

　　那么再娶我一次吧？

　　愣愣地，怎么再娶你？

　　如果你娶另外一个人，怎样的程序呢？

　　求婚、买钻戒、婚纱照、置办酒席、入洞房……

　　就这样，再来一次吧。看见那个人面露难色，嫌费事就去娶别人吧。脸转向了窗外。

　　下班，吃饭，转身上班……忽然拉住衣袖，神秘兮兮地说给看样东西。首饰盒。打开，天，是钻戒！标签上标价，天，8800元！你疯了吗？看见惊吓的样子，温暖的手拍着傻愣愣的头，没事啊，找了熟人，打六折了。六折你哪来的钱呢？越发坏笑起来，要不还是娶你呢，娶别人肯定还嫌钻戒小呢……

　　程序竟然有条不紊进行下去。定婚纱照。纤瘦的女孩子细细地问你们结婚20年了？我说，啊，她露出羡慕的神色。然后约定拍照，选照片。一切那么自然，就像憧憬已久的幸福，来得波澜不惊。

　　其实，不过是想让先生明白，重新娶我比娶新人划算多了，如果没事，可以偷偷乐半天呢。

　　二十年之后，我发现还是便宜了他。

　　四、男人的磨叽

　　一直预谋高考后一个人夜登泰山。其实明白自己嘴上功夫深，内心虚弱。想到去网上约会驴友，也潇洒一番。

　　海里捞针，反正高考完闲着没事，到处发广告。不一会还真有人加我。一聊，是老师，高中老师。哈，有些兴奋。老师大都文明，和这样的人在一起肯定安全。并且巧得很，他也正想带着儿子登山呢。

　　视频后相互感觉良好，留了联系方式，简单规划了行程，事情基本敲定。

　　因为有着共同的期待，聊天机会就多了。话题也随之增多。由工作到生活，后来就谈到了登山之后的事情，他说我们会不会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

　　如喝水的时候喝出了鱼刺，话就那样卡住了。我想象的驴友，应该是特殊搭档，你给我帮助我给你快乐，各取所需。登山时是相携的亲密伙伴，之后是清风明月，就像收藏的一帧图片，贴在记忆中。心要像溪水一样清澈冲刷，不羁绊不拖累。要是心被什么负累了，那比吞了苍蝇还恶心。

　　磨磨唧唧很多天，就像挣扎在海藻的纠缠中，透不过气来……后来，索性连泰山也懒得去了……
男人的磨叽是可怕的，我这样想。

　　五、听到真正的尾声

　　这一次是真的了，学校要撤并，也就是说这个学校在世界的存在将封存进历史。上级很谨慎，保密和稳定工作做得极好，哄骗得大家心如止水，埋头工作，没有人过问未来方向。

　　但是，撤并的风声越来越紧，像绵密的针插满所有空间，让人憋闷。有人悄悄耳语，有人的头开始抵在一起。还有人板起面孔，默不作声，脚步匆匆。

　　我闻到了一种气味，腐朽的分崩离析的气味。就像树叶在潮湿的泥土上腐败，剩下的筋脉瘦弱而清晰。而树叶遮蔽之下的蚂蚁惶惶然不知去向。

　　空前的茫然未知，心像悬在空气中，找不到可依靠的东西。睡眠变得透明而模糊，而醒来也是昏昏欲睡的样子。有时候感觉整个人也悬浮在空气中，整个生活是悬浮状态。

　　我想，曲子终了，大幕开始垂落。


　　六、习惯悬浮

　　无所事事，无心事事，心不知悬在何处。

　　从没有哪个暑假这样漫长。睡梦中忽然醒来，是太累了。海藻那么长，怎样才能游到尽头呢？

　　给朋友电话，说着说着就忘记了最初的话题。

　　错觉是在空旷的山谷里走，没有人声，也不知未来。脚下没有路，心中亦没有方向，很多时候自问肉身是否存在。

　　而当悬浮持续了两月之久，习惯定义了这种状态为正常。悬浮成了无所事事的借口和托词，仿佛不想戒烟的人冠冕堂皇的理由。鱼儿在水中漫无目的地游动，有时只是因为实在无事可做，慢慢地游动成了它正常的行为，为人们所接受，不游动反而会认为不正常。麻木地承受，麻木地适应，发觉已经麻木地离不开悬浮。

　　忽然有一天传来事定的消息，第一感觉不是对结果的悲喜，而是悬浮的结束，来的有些突然，心理上还没有做好准备……

　　七、持蛇的男人

　　夜雾被稀薄的灯光分披开去，像有风穿过的柳枝，一层层剥出强壮的干，你在缭绕的夜气之后，吞吐着淡墨的夜色走来。

　　黑衣如蝶羽，你面如新开，星子闪烁，恍然若丢失的梦境重现。以尘埃的姿势迎你，微风拂过之后，倒伏的心情微微萌动，一些渴望，像遇到了甘霖和露珠。

　　“所有的夜晚和所有的白天，等待着一场风花雪月，这自造的美景，形同虚设。”

　　倾覆，像一场暴雨瞬间笼罩了大地和房屋，世间万物甘心做了雨的俘虏。总想说出来，于是不断追问，问你，问自己，“为什么？”，你说“爱，不需要理由。”

　　可是爱真的不需要理由吗？看着你闪烁的眸子，眸子里狡黠的笑意，心沉入夜晚的大海。

　　一个能够将女人读得通透的男人，是不是好男人呢？他要阅读了多少女人才会如此娴熟如此恰到好处，游刃有余？

　　“老手，高手，杀手”。你看着我笑，不否认也不承认。而这笑本身就藏了毒汁，邪恶的，钻入脊髓，引发内心一场毒瘾。以为在拒绝，其实只是披了拒绝的外衣，麻痹自己。

　　鄙视自己，践踏自己，怀了恶意揭穿种种假象。

　　远远地看见你勾了勾指头，而我发觉自己在靠近，靠上去。陌生的身体，陌生的意识，有时问自己，这个人是谁，是我吗？

　　夜晚来的很慢。一个人的影子驱走了所有的睡眠和梦境。想这个持蛇的男人，什么时候能够看清他的容颜，一定藏了山川大河的沧桑时光，让人如此迷恋。

2009、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