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居何处

家居何处
周西峰
　　一九九六年冬天结婚后，我和爱人搬入学校分的房子里，正房一间半，前面还盖了半间厨房。一个院子里有四家住户，都是暑假过后才搬来的，虽说拥挤些，可院子里的气氛还算融洽，谁家有了什么稀罕吃头儿都相互送点。后来，各家窗前还都点种上了几株花草。有时，闲下来的时候，我们院子里的男老师就找个理由扎堆到谁家聚聚。去的人都带着瓶酒，有的还外加一盒烟。主人家从街上称点豆腐丝、花生米、猪下水、鸡爪什么的，酒菜虽简单，却是满屋的热情，满屋的欢笑。女主人虽忙前忙后地洒扫烧水炒菜做饭紧的慌，却是满心的欢喜。

　　一九九八年春天，在平静的日子里，我儿子出生了，给这个院子里又添了许多喜庆的话题。亲戚前来贺喜时，左邻右舍一齐忙活，俨然一家人。

　　其实，当时的工资标准还很低，我和爱人加起来每月也就四百来块钱，可在这新学校新房子里，我们对生活却充满了许多希望，爽朗的笑声经常回荡在小院里。

　　二00三年秋天，由于学校人员流动，我从前院搬到了后排的一处小院里，两间正房，两小间南屋。较之原来的大杂院，住的不仅宽敞了，而且，家里来个客人或洗个澡什么的也更方便了。不像原来，家里来个人，整个院子里都知道，说话也不敢大声。洗澡都在晚上，特别是热天，把个厨房里整天弄的湿漉漉的。

　　爱人在小院里栽了颗石榴树，而今已是枝繁叶茂花艳，开始结石榴了。院子里的窗台上，石桌上，也被整天闲不住的爱人侍弄的花草挤占的满满的，一年四季，小院里总是生机盎然。

　　小院门前是块空地。移几棵香椿，撒一片香菜，栽几垄小葱，点几粒花草。每当下班回来，蹲在地边小憩，看着盈盈的绿色，满眼的闲适。

　　一九九九年，学校所在地乡镇被县里撤并。两年后，当地的联校被县教育局撤并。二00八年，我所在的初中被并入乡镇驻地的中心初中。由于校建原因，这所学校目前还在维持着，处于中小学共用一校的状态。

　　二0一0年春天，中心初中准备盖教职工家属楼，在催交预付款时，我和爱人又一次陷入搬家的矛盾中：孩子已入初中，我已人近四十，按县局规定，五十我就可以退二线了。回老家去住，乡里对新建住宅已不再审批；去中心初中住，又得从头开始适应一个陌生的环境；去县城去住，房价已贵的有些吓人。

　　六月份，由于县二中要从镇上往城里搬迁，县教育局出面为其同时也面向全县教职工联系团购了开发商的两座小高层。

　　我和爱人晚上盘算着家底，合计来，合计去。楼房位置不错，就在县顺河花园南岸，绿化很好，而且，两千块钱一个平方，比眼下的市场价低二三百块。再说，与当老师的住在一块儿，以后有个啥事也好照应。要吧，钱肯定凑不够，得按揭，况且，临时还不急着住；不要吧，又怕错过这个机会楼房再涨价。 　　思虑良久，权衡再三，最后，我俩终于下了决心：买！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下了决心后，我们立即就进入了马不停蹄地筹款进程中，因为，交预付款时间只有三天。

　　把存折上的钱取出来后，又用未到期存折作抵押贷了一部分，给同事和亲戚借了一部分，在公路两旁到处是收割麦子的热潮中，总算是把钱凑齐了。马不停蹄地赶到售楼处，签完第十九号协议后，拎着钱来到收款处。看着一沓沓红艳艳的钞票，平时在各个角落里静静休憩记录下岁月痕迹饱尝过日子艰辛承载着生活梦想积攒下的而今凑到一起的钞票，在点钞机上只哗啦哗啦地响了几分钟后就全部流入到了银行收款员手中，我的心情有些复杂，仿佛成了一个孤注一掷押上全部希望的赌徒，又仿佛是一个刚刚跑完马拉松一下子软软地坐在路边的运动员。
　　　　　　　　　　　　　　２０１０.６.２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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