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一回鸟(修改稿）

养了一回鸟

对于养鸟，我是个典型的门外汉。但是，在人生的记事簿上，我曾养过一回鸟，却留下了深深地遗憾，挥之不去的映像留存于记忆的空间里。
那是1992年夏季的一天，我与部队一位领导出差到杭州。那天，领导抽空带我到鸟市场转悠，至于是什么位置、规模，记忆已模糊。印象中，鸟市场很大，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市场内，经营鸟类的门市很多，一家一户的门市外面，又设有一个摊位，许多只鸟儿被圈在大铁笼里，供人观赏选购。鸟的品种很多，有花枝招展的、有布衣本色的……它们在铁笼里窜上跳下，叽叽喳喳地叫成一片，像交响乐般美妙，又像是多重唱似的悦耳动听，个个搔首弄姿，一点儿也不怕人。置身其间，我感叹鸟儿种族的繁茂，而几乎没有自己能叫出名字来的，算是大开眼界，长了见识。当然，也有卖鸟“游击队”，他们没有门市，也没有摊位，手里拎着鸟笼转悠，不时地凑近过往行人的身前问道：“买鸟吗？价格便宜。”经营鸟类门市的老板见到他们，眉头一皱，大多数时候是手一挥，呵斥道：“走远点，不要在这里捣蛋。”
我和领导先后在鸟市场的几家门市前伫足，鸟的价格惊人，成百上千甚至还有标价万元一只的。对每月只有21元津贴费的我来说，自然只有饱饱眼福的份儿。领导也是只看而不提买字。当我们再一次在一家经营鸟类的门市前停下，刚一开口，老板就对我说：“你是苏北人！”闻言，我一愣怔，老板接着说：“我也是苏北人，在这里碰到老乡，不容易。”异乡见到家乡人，自是亲切无比，一来二去，热乎起来了。老板问我是否要买鸟，如果要买鸟的话，成本价供货。这时，有人以每只50元的价格买了两只“八哥”走了，领导走上前，盯着铁笼里的“八哥”看。老板笑问：“想买八哥？”领导点点头。老板说道：“看在小老乡的情分上，每只20元成本价。”领导要多出点钱，老板坚辞。领导掏出40元，买了两只“八哥”，老板还额外奉送了一只鸟笼。老板姓什名谁，我无一知晓。至今想起这件事，我还有点自责，后悔没有询问这位老乡的姓名和家庭地址，那份乡情的滋味，浓香浓香地沁入肺腑。
次日，领导因另有公务，安排我先行返回，将鸟让我带回，并交待我回去后给鸟洗把澡。我纳闷，给鸟洗澡？怎么洗？领导看出了我的心思，说道：“将鸟笼子拎到自来水龙头下面冲冲就可以了。”经过30多个小时的火车颠簸，我携带鸟儿返回了驻地。那天中午，在鸟吃完食后，我拎着鸟笼来到洗衣间，将鸟笼放在自来水龙头下面，拧开龙头，让水流对着“八哥”的身体冲，突然，我感觉情况有点不对劲，伸手关了水龙头，两只“八哥”的羽毛湿漉漉地贴在身上，一种“落汤鸟”的形象。拎起鸟笼看看，两只“八哥”不停地用嘴啄身上的羽毛，但明显的是缺少了精神。因为对养鸟知识一无所知，对鸟的变化，便没有往心里去。这一疏忽，却铸成大错。当晚，见食槽里还有鸟食和水，我没有刻意去关注，随手将鸟笼摆放在贮藏间。第二天早晨，当我去提鸟笼喂食时，打开门，却没有听闻到“八哥”叽叽喳喳地叫声，心知不妙，快步上前，贴近鸟笼一看，两只“八哥”已死去多时。我慌了一神，有心向领导说明此事，但又无法取得联系（当时手机还是稀客物），只好将死鸟埋掉，在忐忑不安中等待领导回来，并做好了挨批的心理准备。
几天后，领导返回并来取鸟。我断断续续地说明了事件的原委，领导笑了笑，温和地说：“当时要给它喂点药，拿到太阳底下晒晒就没事了。”没有出现想象中暴跳如雷的场景。领导接过空鸟笼拎走了，望着他的背影，我心头生出隐隐的内疚感。
自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养过鸟甚至是接触鸟，但爱鸟情结已在心底生根。2007年，一对燕子在我家楼房的后檐筑巢安家，生儿育女。小燕子在院心内飞来舞去，晾衣绳上的衣服，经常被它们拉的粪便沾污，而且完全是不分时间、场合，任意“涂鸦”作为，一家人为此事甚是苦恼。左邻右舍中，因不堪燕子的骚扰，经常有人拿竹杆等用具将屋檐或廊下的燕窝捣毁，不容其安身。我和妻经常教育儿子，燕子是捕捉害虫的益鸟，是人类的好朋友，它们不辞辛劳地从南方归来，为的是繁衍后代，我们要欢迎它们、关爱它们。我们一家人友好相待燕子，有时一晾衣绳衣服被其粪便拉脏大半，儿子气极也只是象征性地挥挥拳头吓唬吓唬它们。人与燕子和谐相处，彼此之间渊源颇深，此后，燕子每年六月份左右准时来到我家，我们一家人给它的窝完好的保存着，让它们一来就入住旧宅，不用为衔泥垒窝而忙碌。去年7月的一天，刚刚会飞的小燕子在院落内飞来飞去，绳子上的衣服等遭了殃，不时地被它们拉出的黑白相间的排泄物击中，目睹污渍而心生厌烦。那天，妻子尚读小学的内侄来我家作客，见小燕子随意乱拉排泄物，一怒之下，拿根木棍将燕窝捅掉。傍晚，两只大燕子和4只小燕子在院落内乱飞，突然失去了家园，令它们惊慌无措。盘桓了两日之后，大燕子领着小燕子离开了，留给我们一家人的是深深地挂念。对于内侄的顽劣之举，我和妻运用讲道理的方式进行了批评教育，而儿子斥责则来得直接，说如果把你家的房子拆掉，让你没地方住，你会怎样呢？小燕子和我们人一样，窝就是家，没有家了，它们一家人住哪里？内侄涨红着脸，一声不吭地低着头。见状，我温和地问道：“以后还捣鸟窝呢？”他连连摇头，表示再也不干捣毁鸟窝的事了。
原以为巢窝被捣，今年燕子不会再来了。未承想，两只燕子今年又如约而至，在原来巢窝的旧址上又垒了一个窝，窝的形状依旧呈“水壶”状，它们依旧在巢窝内栖身、生儿育女。看来，燕子知道巢窝被捣毁并不是我们一家人的本意。前不久，内侄又来我家作客，儿子问道：“这次还捣燕窝吗？”内侄不好意思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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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季大相 于 2010-9-6 09:02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