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早茶、晚茶

　　　　　　　　　　　　　　早茶、晚茶 　　　　　　　　　　　　　　　文/杜永生 　　冒失扑通地蹦出“早茶、晚茶”这个词，大家一定以为是城里人生活消闲的一种方式。而对于有十几年农村生活经历的我，每每想到这个词，就会有一段亲切的温暖的忆念。这种忆念并不遥远，只是随着农村产业结构的调整和种田细节的变化而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可，它始终在一种淳厚素朴的氛围中延续着。只要到了农忙时节，就会自然而然的产生着。 　　吃早茶、吃晚茶，在我们这里可谓是一道无法更改的风景。就是在早上和傍晚的时候送点吃的给正在田间里劳作的人，以增加他们劳作的体力，也能使农人在这个简短的时间里能休憩一下的意思。现在，农村已经到了插秧割麦的大忙时节了，你看，只要晨曦微露或下午四点来钟的时候，那田埂上歇坐着的就是正在吃早茶或晚茶的农人。 　　早茶和晚茶也是有区别的。送早茶是要赶早的，不过一般要等到天明。农家人干农活是起早带晚的，就是从黑天干到黑天。还没大天四亮呢，那田野上蜿蜒曲折的小道上就有急促的脚步，呼呼生风的气势有力地带起了路旁的青草也跟着点头致意。这些脚步啊，也惊的虫子遁迹失声、吓的田鸡到处蹿蹦。他们干农活多是极有韧性的，他们实际上起床的会更早些，而女人们要先做好家务活，烧好早饭。天刚蒙蒙亮，这个时候，就准备早茶了。早茶实际上很简单，要么鸡蛋炒饭，要么鸡蛋面条，就这么捺装在一个大号的瓷缸（盆）子里。这些早茶无一例外的是使用菜耔油的，饭粒是金黄的，鸡蛋也是金黄的，面汤是金黄的，一瓷缸（盆）蛋炒饭吃完了，碗底还浸漏出一层金灿灿的油来。而那面条汤就像浓酽、浓厚的鸡汤。现在农家生活条件的大大改善，也使得早茶的质量上有了明显地提高。而过去呢？要么是捞上一碗硬头米（就是煮的稀饭刚开锅的米）浇点油、撒点盐这么一搅拌就行了；要么泡点锅巴，条件好的挖点荤油，虽然简单的很，可是照样是早茶啊。 　　小时候，这送早茶的活儿一般都是我来完成，那时家庭生活真的很贫穷，送的早茶也无外乎就是硬头米，没有荤油，就是将菜耔油在锅里炼一下搅拌在大米里，图的就是这么点油沫星子。后来条件稍微好些了，这早茶的档次也上去了，鸡蛋炒饭。这个时候送早茶的积极性也是非常高了。而在这个时候，弟弟和妹妹也会争先恐后的要求送早茶了。为什么？为的就是能吃上父亲省下的那么一点。父亲是最疼爱我们的，每次他都匆忙地吃着，最后总要把细碎的鸡蛋挑剩下来，使我们能解解谗。 　　晚茶是在下午的四五点钟送到田间地头。这个时候，阳光还是非常强烈的，原野上没有可以遮挡躲避阳光的地方，农家人头上戴的就是草帽子，女人们则喜欢在头上裹着一块毛巾，始终用嘴角咬着毛巾的两个边角不至于劳作时滑落。而在劳作时那灌透身心的轻快的风是农家人所需求的。有些任由风吹日晒的农人来不及梳理被吹的凌乱蓬松的头发，任由风的撩拨。被阳光烤晒着的头发，就是被汗水浸润了多次依旧是干涩的。还是要短暂地歇息一下，这就等待着送晚茶了。晚茶，一般就是从街上买上几块烧饼。街上的唯一的一家烧饼店此刻是忙碌不停，看那烧饼摊子前围拢的都是附近村（组）的农户，他们是从田间里走上来的，那担在颈脖间的毛巾早已皱皱襞襞、干干巴巴的了，甚至来不及在近前的水塘里洇湿一下，他们的脸上不停的流淌着汗水，浑身还散发着一股子泥浆味或汗馊味，他们质朴憨厚的表情里隐住了劳作的疲惫。匆忙买上几块热乎乎的烧饼，赶紧折身返回。他们走在路上，舍不得先吃上一口，是要等到和他的家人一起。 　　晚茶送来了，一声招呼，正在劳作的人儿还是慢腾腾地从田中走来，那破旧的草帽已经被汗水洇湿了，汗水在在帽檐周围滞留了一圈潮湿的痕迹。裹毛巾的女人迅急到塘前将毛巾润湿，抹一把脸颊，揉搓几次，咸涩的滋味一同进入清亮温热的水中。现在他们干农活的时候是要提前准备这么一壶开水的，大口咀嚼着喷香的烧饼，和其他人拉呱着家长，倒也十分惬意。过去送的晚茶也基本上是在街上买点馓子再回家准备开水和糖，或者就在供销社里买上一些副食，什么酥饼、油饼之类的，没有开水，就在附近的水塘里双手一抄，捧上水来，那清冽的水有丝丝的甜。 　　吃晚茶的时间也是他们短暂的休息时间。他们就这么坐在田埂上，边吃边喝边聊，有滋有味。 　　上周日在老家，帮母亲整理一块秧田，也是到了四点多钟，这肚子自然就饿了起来，其实母亲是准备上街买些烧饼的，我不忍她再跑这么远的路，赶忙给街上的朋友打了电话，请他送几块烧饼来。很快他就骑着摩托车过来。看到我卷着裤腿子，挽着袖子，戴着破草帽子，穿着脏褂子，他感到很唐突，也惊讶。“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还在田里干起农活呢？还真有板有眼的呢！”“为什么不能是有板有眼呢？我也是农村出来的，虽说干活速度不是太快，但效率也不低啊。”我在田里，朋友蹲在田埂，就这么一问一答着。实际上，我一大早就赶到家了，就是为了给母亲减少一些劳作的辛苦。我每年都要在农忙的时候回去帮帮母亲的，有时间还会请上几个朋友来帮忙。就像前些日子，帮母亲捶油菜，请了三个朋友，他们都很乐意，干活的劲头也是十分足的。太阳落山前，母亲就回去准备饭菜了，实际上家里的菜园地里蔬菜多着呢，随便炒几样就可以了。当然，这些朋友都非常热情，很主动的前往街上斩上几个肉食，扛上一箱子啤酒。这顿晚餐是在院子里进行的。我们尽情的喝着酒，在一种劳作后的疲惫中享受着乡村和谐、清净的环境。而其他的农人不也和我们同样吗？你看他们回来后，女人在炒着菜，男人则骑着车或步行到街上拎上几瓶子啤酒，买上那么十块钱的猪头肉或卤猪肠，眯着小酒，多会享受、多有滋味哦。 　　不管今后的农业耕作方式如何改变，在乡村里，有这么一些习性是根深蒂固的是不会改变的。就像送早茶和晚茶，这是他们在农忙的时候增加劳作气力的一种方式，是劳作之余的一种精神消遣，是乡村田野气息氤氲的踵至。（全文2303个字，于08年5月28日夜） 　　郑重声明：此文只发在中财论坛，而岁月论坛上的“杜永生”及文章都是小人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