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秋风中读李贺

秋风中读李贺
　武志强 　　李贺，一声浩叹，你就来了。你走在瘦瘦的山径上。我坐在窗前，看到窗外的一丛秋草，就想起你，你的魂魄就附着在那秋草上。 　　只是在这个秋天，在夕阳无限好的黄昏，为什么我只是看到你的背影。你为什么不停下，为什么你要愈来愈走向历史深处，你是怕抑或不愿意人们记忆么？我想着你能够回过头来，看一看我，那一刻，我就有许多的话要说。 　　岁月缓缓流逝，太多的人们忘记了你。我看到你削瘦的双肩在风中抖动，我却听不到你的哭声。你是绝望的，而这世界有太多的欢笑。我就站在欢笑之外与你接近，我伸出手，我想握住你的手，但我的手停在了空中。我看到你无言的泪水。你只是历史定格的一幅画一个记忆。你的背影顿时模糊起来。 　　我走到河边。秋草苍苍，秋草黄黄，染霜的秋草啊。暮色苍茫中大地缓缓升起，你犀利的目光剑一般劈来。 　　太多的人让你失望。 　　太多的人伤害了你。 　　太多的人辜负了你。 　　只因为你的多情，你为什么不绝情呢，从一开始就绝情，让历史冰冷，让记忆冻结，而我也将不能记忆你而淡漠这人世。但此刻，我想起了你，我的心缓缓地流着，为你传递着一丝遥远的温暖和呼唤。我等着你回过头来。长衫削立的诗人啊，风尘满面，你的目光倾泻下来，历史就流着悲哀的泪水。 　　我走近那秋草，用目光抚摸它，它在诉说什么，我看到你的心之血开着怎样的一朵黄花，一只蝴蝶飞来，秋天的最后一只蝴蝶啊。秋阳为你渲染着最后宁静的气氛。历史却在无声地灿烂。 　　那么爱情呢？你可曾拥有这世上最美丽的爱情，恍惚中你就与一位美丽的女子在一起，她为你呕出一腔的爱，你惨白的容颜终于发出一丝微笑。我读懂了你微笑的含义。 　　李贺，秋风中你什么也没说，你只有沉默，你也不再吟诗，所有的诗句都在风中飘散了。没有人能理解你的忧伤，你也不需要浮浅的同情，你只有满目的苍凉和苍凉之后千古的悲情。 　　岁月悠悠，你依旧那么年青，像我一样年青。 　　“死而不亡者寿”，李贺，历史冷落了你，你那剪瘦的身影在历史的风中，秋风秋雨，秋花秋草，烛照着你的生命，你终于在这里找到了依托，在一个无情的世界抛洒着你的有情，有回应要抛洒，没有回应更要抛洒。我相信，最后你是为你自己而写了，为你在这天地间的生命而写了。你更加珍重自己。你就是你的岸。由此我也看出了你微笑的背后就是绝望的深渊。你将没有知音，你将不对人谈起自己，不对人谈你所爱的世界，只有这样，你的拥有才是坚定的。 　　像你一样，我也不再对人说，无论在怎样的孤独里我都不出卖自己。我感受到你千年的沉默，那是一阵颤栗。当整个世界与你为敌，不能同情和理解你时，你就只有同情和理解自己。你看透了世界的虚伪，你将归向何方？这世界可还有能安慰你的？ 　　 我在沾满白霜的草上看到你晶亮的一滴泪，这世界多的是平庸，世界只为庸人设计，你是卓然的，你默默地走向历史的前方。在我眼里，你是过早飘落的一片树叶，你是千古以来第一个深切感受死亡的人，恨血千年土中碧。你就点一盏秋灯行进，照着你的影子，照着露白风霜，你把自己走成了绝唱。 　　这正是思念你的季节，而你走得太远了，我的思念常常赶不上，那么，这正是让我思念你的原因么？ 　　在你倒下的那一瞬间，我看到树叶纷纷落着，秋花正黄，枫叶正红，世界是美好的，李贺，我为你流着一滴热热的泪。但你还会再来，每当秋风起的时候，你就来，我等着你。 武志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