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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声音系列

2022-01-10抒情散文汪彤
小贩的声音(乡村版)村子里常常传来叫卖的声音,这是乡村的我们最喜欢听见的热闹。这个声音响起来,便回荡在远处繁茂绿树的枝丫上。在花椒数红色的果实上停留,在西瓜碧绿的条纹皮肤上停留,在向日葵向着太阳的金色花蕊中停留,最后停留在每一个庄户人家敞开……
         小贩的声音(乡村版)   村子里常常传来叫卖的声音,这是乡村的我们最喜欢听见的热闹。这个声音响起来,便回荡在远处繁茂绿树的枝丫上。在花椒数红色的果实上停留,在西瓜碧绿的条纹皮肤上停留,在向日葵向着太阳的金色花蕊中停留,最后停留在每一个庄户人家敞开的大门里。   那里留守的老人,女人和孩子,都竖起耳朵,静静的、细细的聆听。聆听小贩叫卖的声音里真实的内容。是买梨子的,是买苹果的,是买香瓜的,还是买核桃的。人们从这回荡在远处的声音里,判断自己的喜好。而孩子们,早就撒丫子风一样的跑出去,跑遍村子的每一条道巷,到处寻那叫卖的小贩。   孩子们没有钱,远远的跟在小贩的毛驴车后,闻车子上苹果、梨子发出的阵阵香甜。眼馋的看坐在驴车上,拿着鞭子同龄的孩子。尽管那小贩的孩子,用眼睛恶狠狠的盯着,生怕一眨眼,车上就会少了东西。   小贩在村子里吆喝一圈,最后总会找个阴凉的墙根,靠在那里,掏出旱烟袋,点上烟锅,猛吸几口,解乏。   村子的孩子们,远远的围坐在驴车旁,用石子惹那套车的驴,也用鬼脸逗那小贩的孩子。这时,那小贩的孩子低着头,害羞的看自己露在鞋外面的大拇指,悄悄用一片杨树叶,偷偷盖在自己脚上。尽管,他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扭头看自家车子上丰收的果子,但他细小的动作,还是伤害了他爹的自尊。小贩沉着脸,在石头上使劲磕一下烟锅里存留的残渣,然后直起腰杆,扬起头,朝着远处大声的喊“换苹果来……”   小贩的苹果不只是用钱买,更多的时候可以用东西去换。80年代的庄稼人没有多余的钱,但多的是农作物。每家人口有数,地有限,种了麦子,顾不上种瓜果;有了果园就少了麦地。再说,果树属于经济作物,很多家的地只够种粮食。于是,家里有果树的人家,总会在丰收的秋天,走街串巷的换些粮食、清油来补给生活。这八十年代的农村,与现在的相差很远;这是北方的农村,比南方又不同。   听到小贩的叫卖声,嘴馋的庄户女人经不住孩子们的纠缠,从面柜里挖上新磨的面,只用两三碗,便能换来一大堆果子,改改孩子们的馋。更多的人用去年的陈麦子去换,换的果子当然会少一些。   村子里叫卖的小贩,到了吃晌午饭的时候,肚子咕咕叫,饿的厉害。啃两个自家的果子,却一点儿都不解饿。果子是零嘴,满足不了胃对食物的需求。   有时,谁家用新榨的胡麻油炸油饼,香了半个村子的好味道,让小贩和他拉车的驴,磨磨蹭蹭的度着步子,寻着香气来到这家门口。小贩扯着嗓子使劲的喊:“换梨来,换梨来……”。   现在,他喊声的朝向已经不是整个村子,他索性就面对油饼香气漂出来的这家,他的声音顺顺当当的从这家的院墙上翻过去,飘到炸油饼子的锅台边。尽管这家大门关得严实,尽管炸油饼的锅子兹兹拉拉的在冒泡,但炸油饼的女人还是听得真切。那女人仿佛知道,这个叫卖的吆喝声是专门喊给自家听的。于是她打发孩子,拿两块刚炸好的热油饼,去换小贩车子上的零嘴。   也许这零嘴,她家的地里也正长着呢;也许她的男人也和这小贩一样,正走街串巷的到处吆喝叫卖相同的果子,可庄户人的女人,都会为这小贩提供一次吃饭的机会。这些女人,小的时候也曾跟过小贩们的车子,她们知道村子里的人,对待小贩的规矩。她们更喜欢听那小贩的声音,那声音曾伴随了她们的童年。而今,有幸为自己家专门吆喝了一会。在这吆喝声中,榨油饼的女人,仿佛想起了童年闻到过的果子香。   “换苹果,换个梨来——”

  金秋的夕阳在树尖尖上荡着游离的光亮,小贩的声音渐渐离村子越来越远,它们随了屋顶烟囱里袅袅的炊烟,飘去远方。                    小贩的声音(城市版)   午饭后,楼下的院子里安静下来,习惯午睡的人们停止了活动。静躺养神,听说午觉的养生,与把胡罗卜当作小人参吃,有异曲同工之效。   和往常一样,躺在床上,心里却很担心,怕被谁搅了好梦。果然,在睡的最香甜的时候,被楼下谁的一嗓子吆喝声惊醒了。守住被惊吓的魂魄,侧耳静听,原来那声音很熟悉,是嘶哑的喉咙里硬喊出来的“倒醋来……”。
 
  这个声音自从住在这楼上,每到中午一点两点,都会准时灌进耳朵里。楼下买货的小贩多了去了,吆喝声种种,唯有这个声音,因在特别安静的时候响起,惊了梦而被记住了。   这是个男人的声音,嘶哑的从喉管里出来,感觉他的脖子很粗。声音象是被迫从他胸腔的某处,硬拽出来,灌进人耳朵。   我时常想,喊叫的那小贩,也许是迫于生活的无奈,才用嘶哑的声音,招呼这走街串巷的生计。但用心留意了,才发觉,大多长期叫卖的小贩,他们的声音都很嘶哑。这让我想起用声音换腿来走路的美人鱼。也许,那些小贩的嗓子原本不是这样,是生活让他们的声音变得粗而低沉。   想想这些,楼下卖醋的小贩,我不再生气他经常吵醒我,犯下的过错。记得前年,有一次被他吵醒,心里还萌发用石头去砸他的念头。今天,我躺着,被他吵醒了也很安静,生活因为习惯而变得让人顺其自然。   我想他有多大年龄?从声音判断,可能是50多岁的老头吧。只有老头才能有那样粗而嘶哑的声音。想到他是老头,又想他推着运醋的架子车,在中午一两点,太阳最热的时候,准时把一天开始的生活,用声音在这院子里做一个记号。这个院子,永远都留下他中午嗓子最干渴时的声音。想到这些,我便没有了睡意,想起身去窗边,看看卖醋小贩的样子,但怠倦的我,终于还是安静的听那吆喝声渐渐远去。   有天下午,在一条林荫的巷道里走,突然,身后远远的传来一声 “倒醋来……”。那声音很熟悉,但显然比中午又低沉许多、嘶哑许多。转过头去找声音发出的地方,直到那一声一声“倒醋来……”从我的身边经过,又去了远处。   这时,我真切的看到,八年来,每天中午在我楼下响起的叫卖声,原来是这人嗓子里发出来的。他并没有推架子车,他骑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车梁上尽是灰尘和泥点子。车子经过我的时候,车的零件被不平的石板路,颠簸的发出叮叮噹噹的一串串响声。那小贩看上去不到四十岁,被太阳晒了的脸庞,黝黑却很健康。他睁圆了布满血丝的眼睛,有些疲倦。晃动着蒙了一层灰尘的头发,左右四处打量,当他看到有闲人的地方,他嗓子里就会发出一声刺耳的“倒醋来……”。   他经过我的时候,也发出一声“倒醋来……”。这使我近距离的感受了他的声音,很刺耳,震得耳朵生痛。象谁用尖趾甲,在玻璃上抓了一下,听了让人心里难受。但自此,每天再睡午觉,我便不再被那声音吵醒,象是打了免疫针。那声音仿佛溶进梦里,把它当作生活必须要经历的一部分。   不过,我确是常常想,这些声音嘶哑的小贩,在和人们做生意的时候,为什么却能和气生财。他们仿佛很看重自己的职业,他们常常把便利送到了人们的家门口,虽然他们本小利薄,早出晚归,劳累一年才能养家糊口,但他们却依旧用嘶哑的声音来吆喝生意。   我还想,作为没有选择生活环境的人们,必要的时候,也应该学会用嘶哑的声音去喊醒生活;必要的时候,也应该学会让耳朵去听各种不适宜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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