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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山芋,我们曾经的主食(下)

2022-01-10叙事散文韩开春
切薯片山芋进场以后,切薯片、晒薯干的工作也就开始了。山芋干是一年的食粮,每家都要准备不少。这个季节,走到每家门口,都能听到霍霍的磨刀声,这可不是杀猪宰羊,也不是要去田里收割,这是在为切薯片准备刀具。刀具就是寻常农村用的镰刀,直口的比较好,也……
                    切薯片   山芋进场以后,切薯片、晒薯干的工作也就开始了。山芋干是一年的食粮,每家都要准备不少。   这个季节,走到每家门口,都能听到霍霍的磨刀声,这可不是杀猪宰羊,也不是要去田里收割,这是在为切薯片准备刀具。   刀具就是寻常农村用的镰刀,直口的比较好,也有用弯口的,磨的亮亮的,用大拇指在刀口一荡能听到嚓嚓的声音,刀就磨好了。   找来一块长木板,宽窄大约相当于一个镰刀头的长度,没有木板也可用长板凳代替。木板的一头的正面钉一块铁皮,刀片的头尾各用两根木条上下夹住,横着钉在木板或长凳的一头,刀口下面的木条厚度以两三公分为宜,这样的距离切出的薯片厚薄适中,厚了不行,下在锅里不易烂,薄了也不好,易碎。刀背要突出在木板一头的外面,刀口就在木板的上方,刀口与木板的一头应该有几公分的距离,这样,切出来的薯片才能厚薄均匀,又不至于夹住薯片。做好了这些,一个切薯片的工具也就做好了。   把钉好刀片的木板担在一前一后两只矮凳上,刀片下面放一只空篮子或是木盆,切薯片的人骑在木板上面,左手从装满山芋的筐里取出一只,按在铁皮上,右手操起一根扁木棍,抵在山芋的后方,一使劲,就听嚓的一声,山芋与刀口接触,一块厚薄均匀的薯片就落入板下接着的篮子或盆里了。   这是一件不怎么累人而且有趣的劳动,可以一边切薯片一边谈闲,因此一家往往就有好几个这样的工具,老人孩子一齐上,串门的邻居来了看到切薯片也会拿起推子推上几把。   孩子们喜欢这项劳动是因为可以边推边吃,冒着白汁的山芋切成了片放在口中一咬甜丝丝的,不需费太大的劲。整个的山芋有些硬,咬的时间长了,腮帮的肌肉会木木的胀胀的难受。   说笑声中,一篮的薯片就冒了尖,大人就会走过来,拎过去,倒到屋子一角,换上一只空篮子,嚓嚓嚓的声音就又响了起来。   第二天,太阳出来了,大人们就会把头一天晚上切好的薯片弄出去摊在高粱杆做成的帘子上晒,如果量大,帘子上放不下,干脆就会摊在地上,好在吃的时候还要用水淘,也不怕沾上泥土,再说,老家是沙土地,即使沾上了泥土也很容易洗。童年的记忆中,那满坡满地的薯片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   切山芋虽然好玩,但是也不是一点危险都没有,不是右手的木棍推到了左手的拇指,生疼,就是一不小心让锋利的刀口咬了手而弄得鲜血淋漓,隔壁大亮的指头就是这样被推掉半边的,那凄厉的惨叫至今还回响在耳边。
                  酸汤   山芋的这种吃法,怕是只有我老家才有,不知道算不算是发明。   先把新鲜的山芋洗净,切成碎碎的山芋丁,然后在木桶或者瓦缸里倒上水,把碎山芋丁倒进去,沤上几天,发酵,等水上漂起细细泡沫的时候,就算沤成了,撇去泡沫,就可下锅。   烧开后的一锅稀汤照得见人影,喝起来有一股酸酸的味道,乍喝之下,或许还会觉得不错,开胃。可连续几天都是这样的酸汤就让人受不了,没有一点正而八经的粮食,光靠照得见人影的酸汤,最多只能在这里面见到几块山芋干,算是有点嚼头,喝下去肚子开始是鼓鼓的,几泡尿一撒,就又开始咕咕地叫了,一阵阵酸水往上泛,更饿,那滋味真是难受。   好在我小的时候家里没有做过这样的酸汤,因为爸爸在外地工作,家里还不至于穷到揭不开锅的地步,跟我同桌的住在庄子西头的二丫(其实是男孩,父母怕养不活,给他取了个女孩的小名)家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一家四口,两个孩子上学读书,父亲是个痨病鬼,整天咳咳嗓嗓的,不碰都要倒了,哪儿还有力气去地里干活?靠着母亲一人,里里外外全是一把手,日子过得艰难,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我唯一的一次喝酸汤的经历就是在他家。那天,我去喊他一起上学,见他正捧着个粗瓷大碗吱溜吱溜地吸,敞着棉袄,满头大汗的样子,看样子吃的很香甜,闻闻还有一种酸酸的味道,觉得好奇,便端过碗来喝了一口,一股浓烈的酸味直冲喉咙,扑哧,一口便喷了出来,这才知道,他那样是做给我看的。二丫说他每天都喝这个,习惯了,倒也不觉得难吃。直到那时,我才恍然大悟,才明白他为什么每天上了两堂课后嘴里都会流清水,都会从口袋里摸出几块山芋干放嘴里嚼,原来他是饿的啊。   其实像二丫家这样每天靠喝酸汤度日的人家在那个年代大有人在,要不然酸汤也不会在那时盛极一时了,好在这样的记忆在八十年代出生的孩子当中就再也没有了,那次我回老家,提到酸汤,侄子辈的都是一脸茫然的表情。   但每年山芋下市的时候我还会想到它,毕竟,它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曾经救过许多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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