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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格物致知:用眼睛思考的散文流淌印象

2022-01-10叙事散文敬一兵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1:14 编辑

  风来,涧水涌起涟漪,荡向耸立的岩崖,绽出洁白的浪花。目光与之接触的一刹那,诗情画意和音乐、舞蹈、文字、雕塑、梦境、意念、甚至是男人与女人一次最隐秘的……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1:14 编辑 <br /><br />  风来,涧水涌起涟漪,荡向耸立的岩崖,绽出洁白的浪花。目光与之接触的一刹那,诗情画意和音乐、舞蹈、文字、雕塑、梦境、意念、甚至是男人与女人一次最隐秘的行为,立即被汇聚,在眼睛思考的力量推动下,爆裂释放,然后才向着四处涟漪状扩散。想象与激情,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得到分配和流动。暴露在意象里的,尽是格物致知的散文踪影或韵律。这样的气息,类似于乔伊斯的《尤利西斯》、《芬利根守灵夜》,品钦的《V》和福克纳的《喧嚣与骚动》等小说作品,也类似于邦达列夫的《瞬间》,波特莱尔的《头发里的世界》和马拉美的《秋天的哀怨》等散文作品。说眼睛在思考,不如说是眼睛委身在了意识的流淌中,分解,融入。只有在流淌的物象里,我的感觉器官才能够觉悟到,散文的意识,正在向着小说,诗歌,坊间,村落,物质和我身体的僻静深处,逶迤奔扑。
  原始的意识,或者说是自然的意识,还有散文的意识,就象胡须,喉节凸起和所有男性的第二性征那样,没有出现的时候并不是它不存在,而是早就埋藏或者是潜伏在了我的遗传基因里,随了心脏的每一次搏动,暗地里蓄积着足以一次穿透肌肤的力量。这个过程,与我的眼睛在懵懂的景象里穿行的时候,逐渐获得思考的能量积累是一致的。吃饭,睡觉,打闹,识字,甚至仅仅是为了少付几分钱,与小伙伴们从一个胡同跑到另外一个胡同买甘蔗的行为,都可以说是我不自觉地做着迎接胡子出现,喉节凸起和遗精的准备。不是我招唤性征,还有如同性征一样的散文意识,它们是不可能在眼睛的思考能力发育成熟的姿势追来之前,被我呼来唤去的。逶迤奔扑的散文意识,就是一章章自然意识的页码在不断翻启。惊愕或是迷茫中,我隐隐看见,格物、致知、诚意、正心的意象,排了队伍似地循循渐进,置一切于不顾,之后才以文字和经验的形式,从我父辈的身体里流传到我的肌肤里。与之相关的命理和文理,也自在人情意境里,徐徐舒展,然后驻足在额头的肌肤、色泽、骨骼和一条条细仄弯曲的纹路中,悄然积累,等待着绽放。
  虽然,第一次胡子穿透肌肤的模样,是胆怯的尝试,没有经历无数次刀片的伺候,还不具备真正的胡子的硬度,但毕竟是一次自我的张显,充满了新鲜和无拘无束的神情。不是我特别关注性,而是性征的出现与变化,确实是少男少女们对自己身体最惊愕的发现的开始,也是格物致知真正酝酿风起云涌的起点。对此,弗洛伊德,埃里克森和马西娅都用眼睛思考过,并从中揪出了俄底浦斯情结的尾巴。性征的意识,当然还有散文的意识,本来是在时空中自由流淌的,无拘无束的。可是,如同水的流动,因为山峦地形的逼迫,不得不因循同一路径绵延不断,久而久之形成河道,被限制着在指定的通道里流淌,中规中矩,无不可悲地形成了所谓的规律。有了规矩,便自以为是,甚至在习惯性易获得的构念中,沾沾自喜。这个时候用眼光丈量任何一篇散文,都会感觉是被一个闪光的晕圈和半透明的物体所包围。凡是与此晕圈或半透明物体色泽相同的意识,比如崇尚简约质朴的故事性描述的意识倾向,现在被视为散文写作的时髦,都能够轻而一举进入该包围圈,与多如牛毛般的这类散文娓合,以知觉和记忆的方式,证明并强化散文的发展就只能够是如是模样,或者说,与此模样相悖的散文,都是劣质的,不屑一顾的。然而,习惯性易获得的构念却让人们为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连贯的时空呈现出历史上的一个瞬间片段:因为意识被束缚,准确说应该是意识被习惯分类取舍后,昔日欧洲人固执地用点燃香木或芦荟的方法,试图将黑死病薰跑,结果黑死病没有跑,仍然恣意横行,反而是那些点火的人,纷纷跑进了坟墓。
  格物致知是一种双向建构的过程,如同风荡过的地方,会留下大小悬殊的气压旋涡,需要空气补给以求均衡一样。冥冥之中我时常听见皮亚杰在说,人在认识世界的同时,自身的认识结构也得到了提升,而且,人又不断使用在认识世界的过程中锤炼的“认识结构”这一利器,反身解剖自己的认识,并及于其他专属于人的领域——意识的、思想的、情感的、人际的、个性的诸多方面。这种自我解剖的功能,惟有“地球上最美的花朵——思维着的眼睛”才能做到。我做到了吗?我对散文的意识做到了吗?忽然忆起一个史实:扁鹊,华佗和孙思邈,中国医学史上三位伟大的名医,都有再造他人生命之功夫,却自救不了,不是被曹操杀了,就是被同行害毙。自我流放隐退的孙思邈,结局算是最好的了。究其原因,本质上都与没有很好把握格物致知有关。于是我以为,惟有当眼光一遍又一便地从自己身上思考性地抚摸而过的时候,才能够读到生理,病理和文理的资讯,才能够演绎并归纳医术和写作艺术于人情事理之中,才能够提挈生活与散文的真实品质,才能够象御医“太岁头上动土”那样,命武则天把头跨在刀口上,用放血的方式治好了头痛病。
  不知道额头的生理变异,或是面相与命理玄机有何因果关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用眼睛思考,还有林肯说“人到四十岁以后要对自己的长相负责”的这句话。确实,人到中年以后的面相,或憎或儒,全决定于自己修身养性与人格操守是否存乎于心而流露在外。对散文意识的流淌认识,也是如此。散文的直线性描述是美丽的,散文的曲线性描述也是灿烂的。曲与直,绕与不绕,自有存在的道理。我是在读到冯蓉的《如水流过》,以及亨利·詹姆斯的《华盛顿广场》之后,才有了如是的印象。为了钟爱线性描述,而把广泛运用意识流和内心独白的方法,采用脱离了线性的时间观,摆脱了传统讲故事的格局,虚化物质世界,超越现实主义的局限,以立体的时空观安排内向性、内心自我、以及看似无意义的巨幅全景、人物和情节的手段的意识流散文,从同门中驱逐抑或忽略,实在令人握腕叹息。世间万物,彼此都有着这样或是那样的联系,顾此失彼或是厚此薄彼,都将遭致厄运。譬如情欲积压,在一般人眼里怎么看都不可能与咽喉扯上关系,疏不知,咽喉与脑是形影相随,结伴同行的。情志无以抒发,在脑中,胸中,腹中便会生成牵肠挂肚的情欲纠结,加之礼教约束,道德限制,面子阻碍,样样都逼人克制,有口难言,自然想在心底,需要在生理,但又都卡在咽喉里,结果因了不得纾泄,终要积挛于喉形成病变。人如是,散文亦如是。
  无聊时,或者是意识还没有访问我的时候,自己会漫无目的地用眼睛搜寻周围的环境。记得在这样的一次搜寻中,我的目光再也不愿意从一个小男孩的身上移开。他手里拿着矿泉水瓶,聚精会神往花坛中自己刚挖好的泥坑里倒水,然后用一小树枝刨开坑旁的泥土,坑中的水便顺着新刨出的凹迹流淌。但见小孩口中念念有词,并不时在原有的凹迹处,用树枝拦腰斩断的方式划出新的凹迹,于是水也就改变了流淌的方向。呵呵,水按照自己的意愿乖乖流动,他乐了。泥土,流水,小孩,三者交替融合,由模糊渐渐清晰起来,虽然一些过程悬浮在没有把握的瞬间,徜徉流连中,自是智者乐水的意趣。莫非小家伙将来是个了不得的智者?智者,我联想到了智者。大凡智者智慧充盈,意识丰富。然而意识的丰富,却时常被各种各样的理由所分解,散发着霉味,躺在一本本书里睡大觉,唯有智者或有心人用笔勾勾划划,一如小家伙刨水沟那样,被分解的意识才得以复原,才得以舞动出原有的丰富韵味,才得以格物致知般地相互流淌补充。不难看出,这是丰富意识的一个有效办法,也是解决意识流被束缚问题的一个途径。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用笔写散文,就类似于那个小孩握了树枝,在泥土上为水的流动而刨出凹迹的过程。凹迹的深与浅,曲与直,全凭了对格物致知的参悟与把握。之外,再无规矩可用,再无标准可依。看着,想着。我释然了,散文的意识释然了。
  又一次用眼睛思考散文的意识流淌,印象中还是格物致知的情形,绵延不绝。无论是直截了当还是隐喻联想,无论真实连贯还是虚幻错乱,只要身临散文的涧水旁,微波细流或是潆洄湍急,各显其韵,也尽在心田,各荡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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