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父亲洗脚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3:38 编辑 <br /><br />给父亲洗脚
　　曾经看过一篇给父亲洗脚的文章，很是感慨。说是一位在外拼打，并很有成就的儿子，不远万里，突然赶到父亲家里（父亲独自一人生活），要给父亲洗洗脚。父亲很是纳闷，一再追问儿子有没什么事，儿子说没什么事，只是想给父亲洗下脚。拗不过儿子，父亲只好让儿子洗了脚。晚上儿子香香入睡了，而父亲怎么也睡不着，眼睛睁了一夜。第二天天一亮，父亲便追问儿子，文中的话是这么说的：“娃，有啥事了，你就说，我能顶得住。”儿子说他看到了一篇文章，说的是一位儿子给父母洗脚的事，所以他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就来给父亲洗洗脚……
　　我清楚记得，当行文嘎然而止时，我的心中充满了酸涩和无奈。给父母亲洗脚，这个从伦理和孝道角度来讲，都很正常不过的事，却成了一件让我们无法办到的，很是遥远的事了——或者说由于漠视而被我们忽视了！这种漠视，其实说明了在现代生活中，儿女对父母的爱、关心是很不够的。而我就是这些对父亲关心不够之人中的一个！这是多让人惭愧和惶惑！
于是，我心中一直想着，有机会给父母亲洗洗脚，可让人疲于应付的工作和繁杂的生活，使我的这种想法一次次只是存在于幻想中。而有一天，我给父亲打来洗脚水，捧起父亲的脚时，却是父亲在重病中……
　　父亲是突然住院的，病很重，是心脏病。父亲生病是在甲申七月。七月的季节，正草木葱郁。我家的盆花，很是灿烂。父亲的病来得很突然，以至于我们怎么也想不到父亲会得这种病。那是7月17日晚上，10点多时，父亲觉得心慌得厉害。父亲怕我们担心，没告诉我们，上床睡了。第二天，还是觉得难受，出去锻炼了一番，难受没有减轻，父亲才告诉了母亲。到了医院一查，是冠心病，很危险。
　　亲人之间绝对有心灵感应。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星期日，按习惯，我去体育场打篮球。我每次打球要到近11点钟，可那天才打了一会儿，就感觉心慌得厉害，不到9点钟就回家了。没拿手机，妻子一早去娘家了。刚进家门，座机电话响了，弟弟说父亲病了，在医院。我以为前一天晚上，给家里买的肉加馍，父亲胃不好，吃出了毛病。打车赶至医院，弟弟一告诉情况，我一下懵了。
　　大夫让父亲躺在床上，一动别动。之后，心电图、氧气都使用上了，并扎上了滴液。在我们的意识里，怎么也没想到父亲会得心脏病。家族里，没有心脏病史，只是前几年，父亲偶尔出现心慌，一会就好了，这几年来，再没犯过。并且，父亲是市区政协委员，一年有两次体检，一直好好的。大夫听说我父亲是昨晚上感觉就不舒服的，这才送医院，况且早上还一个人出去锻炼，说我们的胆子太大了，这么危险的病，后果是很严重的。现在唯一的治疗只能做手术——安装心脏起搏器。当在大夫的解释下得知父亲这病的严重性后，我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心脏起搏器有两种，一种是临时性的，一种是永久性的，父亲的病必须安装永久性的。费用需要6万元。手术在下午进行，再不能耽搁，款项必须在下午3点前打到医院帐上。当时的念头，就是根本没想什么价格，想的就是用最好的设备，让父亲早点康复。出了医生的办公室，进了病房，装做轻松地给父亲说没什么关系，要做手术，我们去筹备钱。而当我出了病房时，眼泪便哗哗地往下流，怎么也止不住。和弟弟、妹夫一起筹到了4万元，还缺2万元，再没有办法了。张广禄叔叔，父亲的老战友当时什么也没说，便借给我们2万元。当从他手中接过钱的一瞬，自己的泪又忍不住了……
　　人啊，原来是这么脆弱，又这么易于被感动！
　　在这始终，我觉得母亲是位很伟大的人。母亲识字不多，平时，她身体不怎么好，这次，从父亲入院，到手术开始，她一直很镇定的守护在父亲身旁，不急不慌，轻轻地给我们说干什么或看我们干这干那。我知道，母亲心中的担忧更大，但她为了使我们放心，便强忍着一切，给我们一种乐观的心态，让我们心中有所安慰和依靠。母亲所表现出的坚韧和顽强，我担心这样下去，身体不太好的母亲会承担不住。后来，我的这种担心成了现实——在父亲出院后，母亲内火交加，致使耳痛，继而半边脸都失去了知觉，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就是这样，那时，母亲全身心都在父亲身上，强撑着精神来宽慰我们，而当父亲的病有所好转时，过度操劳的母亲，身体就吃不消了……在我们家，母亲总是把最重的担子往自己身上揽，母亲吃了多少苦啊！
　　父亲的手术从下午4：30开始。当父亲被推进手术室的那一刻起，我的心便紧紧绷着。在心里，我一遍遍祈求上苍，保佑父亲手术顺利，平平安安。在心中一遍遍给父亲加油、鼓劲，暗暗希望自己的力量，能融入父亲身体，与父亲一起抵御病痛，抗击病魔。由于专注，我的脸色很是难看，妻子走过来安慰我别紧张，其实，家人此时都很紧张……手术前，张广禄叔叔与医院领导多方联系，手术期间，他多次叮嘱。苏志航、赵焕生等叔叔一直陪在手术室外，给了我们很大的鼓励和帮助。
　　手术做得很是顺利，在术前，医院邀请了兰州的一名专家来指导手术。只是在启动起搏器时，由于医院先前只做过单击型号的，我们这次给父亲装的是双击的，医院有些疏忽，没准备双击调试仪，与市上医院联系，去取了一趟。这样一来，父亲在手术台上躺了3个多小时。让守候在手术室外的我们度日如年！
　　谢天！谢地！谢人！父亲的手术总算顺利做完了。推着父亲出手术室的那一瞬，我觉得自己身体有虚脱的感觉，走路都软软的……
　　手术后，大夫要求父亲静躺72小时，只能做个小小的侧身。这是暑天，但是老天很照顾人，下了几场雨，凉凉的，对父亲养病很有利。我们细心照顾父亲，也就是这时，我才给父亲洗了脚。父亲本来就瘦，一场手术，父亲显得更瘦了，当我把父亲的脚捧在手中时，心中不禁泛起了酸涩！——我们做儿女的，真得对父母亲照顾太少啊！
　　仔细想想，这种生存的尴尬让我们是多么无奈啊！工作中，很多人每天要给领导、给认识或不认识的人倒一杯茶水（而实际中，你给别人所倒的开水不至一杯），一年就得倒300多杯茶水，而一年里，你能给父母倒几杯茶水？一天里，许多人给同事说了许多善解人意的话，而什么时候，你能静静地坐下来，陪父母亲说几句耳顺的话呢？外界的东西太多，多的让我们无暇顾及我们的父母！我们操心的是物质和利欲，是官场的升迁。于是，把生养我们的父母硬生生放在了一边。而终于有一天，父母病倒了，我们才匆匆赶至父母面前，让惭愧猛烈地吞食我们的良知和道义，我们道貌岸然的面具在父母被病痛折磨的苍白面孔之前轰然倒塌！我们做了什么？灵魂深处有个声音在向我们发问，而我们却无法回答！而往往父（母）亲却说：我没事，你们快去忙去，不要误了工作，你妈妈（爸爸）看着就行了……背后你放声痛哭，哭吧哭吧，可是我们在放声哭过之后，还是走向了我们所热衷的官场和诱人的利欲面前——你对父母亲的爱能持多久！
　　有一则广告很让我感动，是一位年轻妈妈给自己的老母亲洗脚，画面之后是小宝宝给妈妈端上了洗脚水——广告所表达的意思不言而语，我也敢肯定，那一刻，很多人的心中充满了感动，可是，在感动之余，我们有多少人给自己的父母亲端上了洗脚水呢？
其实，给父母洗脚这种情结，其背后是说我们对父母关心太少！
　　——面对父母，我们应时时扣问自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