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有一种东西曾经被叫做颜妆

有一种东西曾经被叫做颜妆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小小的如同鱼肝油的胶囊叫做精华素。可在以前，我一直叫它做颜妆，叫了许多年，我还想以后也这样一直叫下去。为什么说是颜妆，只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小东西，你把它叫做颜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况且这个名字很有诗意。你永远是对的。这种想法和这个道理，是我若干年之后才悟出的。那个东西，在多年以前，你我都没有见过，也许是你听错了，错了就错了吧! 　　是春季，塞上江南，多是风沙，我的皮肤免不了干燥，手上裂了口子，这儿是皴，那里是皴，裸露出来的皮肤上有多处皴，基本上全都是皴。
　　有天中午，你拿着一个透明的小瓶子，里面有七八个粉红色的胶囊，很好看，晶莹剔透，如果排列整齐，是漂亮的脚趾。你说这东西叫颜妆，是一位亲戚从国外带来，一个值2美元，很能滋润皮肤。我当时居然不知道这小东西是用来搽在手上脸上，我以为要象药一样吞下去。不管怎样，这样一个小小的胶囊，就是我们几天的饭菜钱。因为是你说的，我当然相信，更有说服力的是你确有一位亲戚刚从国外回来。 　　颜妆的效果真是很好，用了没有几天，我的皮肤就变得光滑细腻，白里透红，好有弹力，还整天保持湿润的感觉，的确与众不同。有时候从梦中醒来，都会不由自主地轻抚自己的脸，用指头轻弹几下，可惜黑暗中看不见自己得意、快乐和幸福的表情。 　　我们一直在一起吃饭，在同一个食堂的同一张桌子，自从给了我颜妆之后，你说要和室友一起吃饭，害怕室友们说有了我忘记了她们。这无可厚非，再说，和你吃饭的又不是男生，我还有什么担心。事实上，我多么乐意和并充分享受和你一起吃饭的那一段一段的时间，我不但可以吃到更多的肉，还能多看看美丽的你，我永远都看不够，在你的眼光里吃饭，我感到放松、安全，还有一种类似慈爱带给我的温暖。 　　许多年之后，我在梦里拿着饭盒站在食堂的门口等你，我知道你会准时从楼道里走出来，可整个楼里面都是人，都是声音，此起彼伏，却没有出来一个人，而你那扇窗也未亮起过灯光，那向来明净的玻璃，也落了一层厚厚的尘土。我时常要坐着火车去看你，可是每次我都晚点，每次都是我奔跑着追赶刚刚驶离的火车。我每次到了老地方，都没有那个等我的你。难道，是你先吃过饭，等不着我，先离开了吗？或者你本就不再等我，而且我还无由的担心，想你是不是把碗里的肉挑出来，给了另外一个人？ 　　我关心着你的吃，我最关心的就是吃，每次吃得肚子滚圆撑得慌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世界是多么的美好，感慨，今天又吃饱了。在那段分食而行的孤独日子，每次见面，我都要问你，你吃的什么，这句问候，已成习惯，现在也是。每次你都会说，吃得很好，还用指头戳戳自己的的肚子，透过粉色的棉毛衣，真能看到你的肚子鼓鼓。我是一个自诩细心的人，可是我当时怎么没有想到你的肚子是饭撑起来的还是在见面之前吸了一口气进去。因为我相信你，从来都不曾怀疑过你。不怀疑你说的每一句话。 　　等到又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已在两个月之后，已经开始换了夏装。清秀的你，眼睛显得比过去更大，我依旧迷醉般牵着你的手，是感觉到多了些骨感，少了一份绵软。柔若无骨，是我喜欢牵你手的理由，少了些绕指的柔，使你的手指看起来更加纤细、修长，我喜欢，我喜欢你的手，因为我一直深爱着你这个人。我喜欢你的一切，当然，也喜欢你的脚指甲。 　　换作粉红色的棉布长裙，我突然发现你的锁骨凸显，直逼我的眼睛，我探询你的眼神，除了些微的不自然外，连眼眶也有些深陷。锁骨上的血管清晰可见，眼睛之上的眉毛也夸张一般的漆黑。我用手指轻触你的锁骨，还发出些响声。我玩笑般地说，“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说明你不是凡间的人，我因你而沾光，也是仙人。”是的，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就是神仙般的快活。我记得你凄然一笑，就有泪水喷薄而出。我手忙脚乱，不知道所措，我根本不知道怎么惹了你，又是在哪里做错了。 　　后来你的室友无意中还略带责备地问我，最近怎么回事，把你饿得瘦成那样。我就奇怪地问，说你不是和她们在一起吃饭吗？我们已经两个月没有在一起吃饭了。室友们告诉我，你根本就没有和她们一起吃饭，常常独自一人吃大锅菜，还认真地说要换换口味。大锅菜我自然知道，别说饭菜里的肉很少，连油水也不多，除了一大桶免费的蛋花汤，那蛋花汤还因为是免费的，本就甚少有人享用。莫名其妙地，我突然想到你鼓鼓的肚子、突起的锁骨、深陷的眼睛和价格不菲的颜妆。 　　在我们的有生之年，你只欺骗过我一次，仅此一次。 　　多年之后，我在大街上行走，时常遇到数量巨大的骨感美女，细细的锁骨上血管也清晰可见，因为妆化得好，眼睛深陷，眼神也有幽远的效果，我时常有走过去用手指弹弹锁骨的冲动，老也忍不住想问，你知道有种东西叫颜妆吗？可我不敢，怕人说我神经。但我坚信，那么多的锁骨和眼眶，并不全都是为了美，肯定哪一个的骨感会与颜妆有关。（全文共约1911个字）
2008年3月-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