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网事系列之八:白纸
2022-01-10抒情散文半树
过去以及现在,我对于网络都是谨慎的态度。我在生活中、工作中都不愿意提起网络的生活。我用了“生活”这个词,代表它是构成我的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有过欢笑,有过苦疼,更有过很多很多的故事。我在现实生活中提起网络,得到更多的是异样的眼光。他们说,……
过去以及现在,我对于网络都是谨慎的态度。我在生活中、工作中都不愿意提起网络的生活。我用了“生活”这个词,代表它是构成我的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有过欢笑,有过苦疼,更有过很多很多的故事。我在现实生活中提起网络,得到更多的是异样的眼光。他们说,无聊,他们说,浪费时间,他们说,不可理喻,然后我闭口。但这一切还是不可能改变我自己。前几天,参加一个笔会,朋友劝我多读书,多写作,多务实。我感谢他们。我知道,我应该读经典,读文化,读思想,我应该多写作,使用所有读者认可的素材,可以赚取名声,可以赚取成就感,可以赚取金钱。可是我内心中已经知道,那些不重要。生活是第一位的——我的生活。我已经年龄够大了,我再也不想委屈自己。我读我愿意读的文字,尽管它们的作者不出名,而我喜欢,其他没有什么。我写自己喜欢写的文字,它们很可能永远躺在我的计算机的硬盘上,那只是一个过程,代表了我的真实的感觉,我知道,这足够了。我还不知道思想意味着什么,我有自己的思想,很多的是世俗的,并没有孑然卓立,我并不羞耻。我要到无锡去,为了见很多的朋友,他们是虚拟网络中我认识的。我们曾经谈过文学,谈生活,谈写作的艰难,还鄙视若干的,我们不认可的现实中存在的事情,这些在现实中的生活中我根本不说,也不倾诉给任何人。而我最想的,是要去见见,四年前我认识的一个ID.我知道她的真实的姓名,我知道她家里的电话,但我到现在还是喊她第一个ID,网络上的名字;她已经将名字改了,改不了的是在我心里白纸一样的印记。
我离开的时候,她说她哭了,沿着家乡的河边,在黑夜,街道上瞿静,没有喧嚣。她给我打手机,打到手机没有电,毫不在乎长途的话费。在这之前,她还打过我的手机,也是打到手机没电。她在出差的火车上,安慰我。那个时候,我郁闷,心情压抑,百无聊赖,对很多的人和事,失却了信心,不知道路在何方。我离开了那个论坛。我在那里渡过了两年的时光。我写文章,和一些不知道男或者女的ID“斗诗”,我们还在语音聊天室唱歌,开写作研讨会,朗诵,讥讽,大笑。那个时候,我们像孩子一样,纯真、顽劣,毫无功力。文章只是一种感觉,我们写出来,互相分享,这就是所有的一切。然后,争论开始了,就是这样,和生活毫无两样。仅仅因为一句话而已,一个从来没有知道过的ID贴来一个写家乡的帖子,我随手回复了一句感想,我说,我去过这个城市,给我的感觉好小,街道也脏。然后无休无止的漫骂开始了,持续不断,竟然延续了大半年的时间。我知道,美好的时光过去了,一些感觉没有了。我再没有了激情,更没有了耐心。她没有挽留。她写了一首诗,很简单,她写:既然走了,就不再回来/而我不能给你一个微笑/只好为你/遥遥祈祷;她说:这个雨夜我可以/止住眼泪/却无法止住/别后的悲伤;她还写:我怀念那种纯而又纯的,像白纸一样,没有任何杂质的感情!!这一切,我都看到,我沉默,没有言语。
我们在网络还偶然遇到,但更多的是,我们失却了过去那种密切的联系以及彻夜长谈。她开始写小说,也开始发表。我写散文,写得多,发表得少。我还偶然去看看过去的论坛,背影过去黑色,刺眼,现在苍白一片,因为了背景图片失效的缘故吧?我只是去看一眼而已,诗句在,人事空,眼里间或有些湿润。然后,有人组织聚会,在无锡。她要去,她问了我,希望我也去,希望互相可以见见。我当然知道,实际上,见或者不见都没有什么重要,我们早就和生活中的朋友没有什么区别。
我还是去了无锡。我想起来,在去之前,我给她说,我一定要拥抱一下她,但实际的情况是,我们只是象征性地拥抱了一下。在心里,我其实是要紧紧抱一下她的,为了曾经的友谊,为了四年过去的时光,为了像白纸一样纯洁的交往,为了证明和要表达的感谢和感激。旁边有人起哄,我知道,那也不代表什么。没有人可以窥视别人的内心,可以窥视的都是外在的、表面的,不需要深究的。我想起来她在论坛的热情,长时间维护和管理论坛,尽管毫无报酬,甚至连虚拟的荣誉都没有。她有正义感,敢于说话,敢于斥责攻击言论,但绝对拒绝漫骂,象征性的都没有。她看起来脸色略黑,健谈,还笑,大声说话。她给了我惊奇,我必须承认。我从来不知道她这样能喝酒。所有的敬酒,她都来者不拒;她豪爽,让男人甘败下风,这所有的一切,我都契合我的想象。我也喝酒。只能喝太湖啤酒,我并不习惯。在家乡,我们喝青岛啤酒。我给她带了一点家乡的“蛤蜊”。如果我早知道,她能喝酒,我也许会带啤酒,虽然可能劳累,辛苦。在太湖边,湖水昏黄,风清冷,几艘船游荡其中,天地苍茫浩淼。我们闲谈,湖边的植物青翠,多不知名,湖边还有荷花池,荷叶略卷,和浮草夹杂一起,未看到淡红的荷花亭亭玉立。上船,红黄色的漆木,船舱宽敞,皮质的沙发陷人进去,通过船窗望去,不见太湖的边际。船动,水涌,细雨飘渺,远处有烟气遮蔽目光。
长谈的时间不多,到处是调侃和欢笑。没有人知道我们过去就相识,在表面上,我有更多更好更“铁”的朋友。这真是遗憾,然而,我们都感觉很知足。我们身处天南地北,可以有这样的机会,可以眼睛和眼睛相望,并且,此生我们相见的机会如此之少,还有什么可以埋怨的呢?有一些默契,不需要言语。我们合作过一个长篇小说,构思了情节,出来了结构,然后我们独自完成相关的章节,合在一起,竟然没有任何人可以看出是出自两个人的手笔。这让很多的人迷惑不解。短暂的时间,哪怕夜再长,曙光还是要撕破黑幕,阳光遍撒大地,然后就是分别了。就是这么简单。见面未必意味着什么,但内在的一种东西,已经悄然加深并且还在加强。她说,她年龄渐大,内心的不屈服更甚,个性更是疯长。我知道,这很好,她说出了我心里的话,我也是如此,这可以成就她,也可以成就我。写作,更多的是写个体的人格,有什么样子的生活和思想,真实的,就有什么样子的艺术。她送我一个紫砂杯子,阔口,褐色,雕凿着花草。我打开,捧在手里,它不但但给我雅致的情调,更给我了若干的遐想的可能。现在,我用这个杯子喝水,放些菊花茶,再滴半勺蜂蜜,水的颜色我看不到,也没有必要看到。我们还联系,像老朋友一样说说话。我们并没有再说白纸的象征。是这样,我们都懂,白纸本有更多的可能,可以书写矫情和泛滥的情感,也可以涂画斑斓的色彩,但我们都遵守默契,让它永远无字和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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