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象青蛙一样鼓胀身体

　　　　　　　　　　象青蛙一样鼓胀身体
　　　　　　　　　　　　　余继聪 　　十一年前，我大学毕业，体重只有五十一公斤。我自己不觉得瘦，可是很多人都说我瘦，小腿细细的，胸脯瘪瘪的，屁股小小的，整个一个青涩的毛孩子样。初初走进教书的这个学校，很多老师和学生都曾经把我误认为学生。 　　几位好心的大姐、好友说我太瘦，体形不好看，缺乏男子汉风度和气质，叫我走路时抬头挺胸，拿出点精神。我一向自卑，对自己的出身、家庭、长相和身高都自卑，可是从来没有为自己瘦自卑过。我出身于乡村，乡村里的生活艰辛，人大多偏瘦，没有胖子，瘦成了正常现象，也没有人太在乎自己和别人瘦不瘦,从来也没有听见过谁说我瘦。 　　向来很注意自己在女性心里的形象，于是从此我走路时，就注意抬头挺胸，但是挺得胸脯痛痛的，好象也没有谁说我有气质有风度了，没有引起别人特别是女士小姐们的注意。一句话，我貌不出众，又太瘦，怎么拿姿拿样都不好看。 　　于是听从女士们的建议，多多吃肉吃饭，特别是肥肉，但是我饭量向来不是很大，所以也多吃不了多少，此计便见效不大。 　　女士们便又建议我练健美，说可以练得肌肉鼓鼓，很有男子汉风度，言下之意，可以练得吸引女士小姐们。我禁不住怂恿，于是答应去练。不熟悉健身、健美中心，女士们也帮我四处打听，有的还给我推荐了自己练的地方。无奈我是一个重点高中的语文教师，又常常当班主任，哪里抽得出每天去健身房里泡的一两个小时，据说练健美不能中断，否则鼓出的肌肉又会消失，我便冷了心，此计便根本没有试行过。 　　女士们又建议我，买健身器材回家自己练。此计很好，我心里又动了。可是一问，一套健身器材，要一万块钱左右。我当时刚刚参加工作，工资每月只有三百多圆，哪里有钱买呢？而且我没有房子，与另一位同时分配到学校工作的老师共同租住一间十几平米的房子，那么数量种类众多的一套健身器材，放在哪里好呢？于是我又打消了这个自己买器材练的念头。 　　唉！这一切都因为瘦。可是谁愿意瘦呢？谁愿意对不起女士特别是小姐们的目光呢？ 　　我为自己太瘦烦透了，担心自己会因为太瘦，太没有男子汉风度和气质，而没有女孩子喜欢，找不到女朋友，娶不着妻子，对不起自己、父母和余家的列祖列宗。平时，很讨厌人家说我瘦。可是，讳“瘦”忌人家说瘦，又有什么用呢？ 　　由于女士们说我瘦，我在脱光衣服睡觉的时候，才注意观察自己的身体了。以前是除了青春的萌动，性和激情的冲撞时会“发现”和注意自己的身体之外，就常常忘记。我看到了自己细细的大腿，常常用双手合龙握着它们。看看它们到底有多粗，长粗长壮了没有。我摸摸自己的屁股，简直太平太瘪了，简直就没有多少弧度。就常常悲观地想，人家说有些女孩子的胸脯、屁股似平板玻璃，线条太难看，原来我的比她们的难看多了。也常常想到熟悉的其他男士的体形体重了，也很注意观察别的男人的体形，猜测人家的体重了。 　　想到自己难看的身体，每天在女士们眼前走来走去，很影响人家的视觉和心情，很影响市容和世界的美，我很悲观。想到可能因此谁也不愿意嫁给自己，更悲观。 　　我以前从来不关心自己的体重，也很少称体重，反正自己象庄稼和其他生物一样，该吃就吃，就肯定一直在成长。 此时却爱称体重了，常常偷偷跑到校医室去，趁校医不注意，很快称一下，晃眼看一下，就匆匆下来。或者偷偷跑到食堂去，趁无人注意，急急忙忙站到大秤上去称，匆匆看一眼，匆匆下来。 但是我又怕称，因为一称，往往体重并没有增加多少。而且，我一向认为男人太关心自己的长相，经常称体重，也会象经常梳头照镜子一样，会给人心理变态，女性化的感觉，让人家笑话。 就这么遭受着身体瘦的煎熬…… 　　每每迎面见到有女性，特别是小姐们过来，或者从她们面前经过，或者与她们站在一起说话，我总是把胸脯挺了又挺，象小姑娘一样，使劲鼓胀着瘪瘪平平的胸脯，甚至将全身使劲鼓着，希望身体可以象一个气球，或者一只青蛙那么样膨胀，脑袋都好象正在胀大。可是竟然没有引起女性注意，估计这欲图鼓胀胸脯和全身的做法，是没有产生什么实际效果了，我常常很懊丧。 　　工作五年以后，我找到了妻子,她竟然没有说我瘦。既然她不嫌弃我瘦，看来我可能已经不算瘦了，偷偷一称，竟然已经有六十一公斤了，我很高兴，就渐渐忘记了自己的瘦，又很少去称体重了。 　　后来的四五年，由于得了慢性鼻炎，头经常痛，常常彻夜难眠，就懒得参加体育活动了，而且在床上懒懒躺着的时间增多。白天精神不振，哈欠连连，眼泪不断，晚上整夜与清醒作战，与床板搏斗。 　　开初，是吃西药，有点效果，但一直没根本好转。后来，不断有人告诉我，西药副作用大，不能长期服食。 　　我就听了熟识的老中医的建议，改为熬中药吃。但是我当时没有液化气灶，只有一个电炉和一个电炒锅，熬中药很不方便，而且麻烦。我住在食堂三楼上，离厕所很远，喝得满满一肚子苦水，晚上起夜也很不方便。后来就改为吃中成药，天麻素片、七叶安神片、脑力宝、天王补心丸、养血安神片等等，有点效果。我开始迷信中医，寄托很大希望于中医。但是，却同样一直没根本好转，中药吃得时间太长，老中医也告诉我“是药皆有毒”“十药九毒”，建议我加强体育锻炼，多与别人交往，想开些，乐观些，放松心理，外加食物疗法，用饮食调理，比如水果、蔬菜。于是，我对中医也很失望了，不再迷信中医，责怪他们骗人。 　　就又开始有女士先生们给我出主意了。有的说，睡觉前吃一袋鲜牛奶，有助于睡眠；有的说，睡觉前用热水好好烫一烫泡一泡脚，很好睡。我都试过，没有多少效果。 　　有的又告诉我，睡觉前吃点面食，或者苹果，很有助于睡眠。我一试，效果真的很好。
　　开初的时候，我睡觉前去食堂买馒头包子吃，好在每星期一至星期五，学校食堂都卖晚餐。吃下一个五角钱的包子或者馒头，再喝一杯热水，二十分钟左右，我就能入睡，大概能睡着两三个小时。为了能多睡一会儿，后来我每天晚上吃两个，逐渐增加到三个，甚至四个。
　　但是，睡眠的时间并没有如我所愿，随我每晚吃下的包子馒头的数量一直增加，我的体重却一直在增加。 　　星期六和星期日，学校食堂不卖晚餐。我就买苹果来吃，助睡眠效果也很好。但是苹果很贵，只有秋天有本地苹果，其他时候卖的都是陕西和山东苹果，一般的苹果每公斤要卖三圆左右，稍好的就要七八圆十圆左右。开初的时候，我零买苹果吃，吃一个能睡两三个小时。为了多睡一会儿，同样逐渐增加到每天晚上吃两个三个，甚至四个。哪里舍得花那么多钱，买那么多苹果吃？于是后来，我就经常到水果市场去一箱箱批发苹果，这样每公斤能少出几角钱。到农历三四月份，楚雄就买不到苹果了，我会赶在市场上的最后一批苹果卖完之前，一次性买回家四五箱，码得小山一样。别人很奇怪，亲戚朋友们更奇怪，那么多苹果码着，问我能吃完吗，意思是如果吃不完，他们可以帮我带走几箱。端午节前后将近一两个月，苹果青黄不接，我很为睡眠发愁。常常到水果批发市场去看。稍后一些，偶尔会有小小的青苹果卖，很酸涩，估计是果园里疏苹果密度时疏摘下来的，我也会一次性买回一大袋，皱眉撮眼吃。 　　但是，睡眠的时间同样并没有如我所愿，随我每晚吃下的苹果的数量一直增加，我的体重却同样一直在增加。 　　逐渐逐渐的，很多女士先生们说我胖了胖了，有的女士甚至悄悄对我说，我“比前几年象个男人样了，很象个男人了，有点看场了，才来学校工作时候，瘦瘦的，象个青涩的小毛桃子，象个学生样子……”说得我飘飘然、心旌摇荡…… 　　可是，渐渐地，妻子开始抱怨我太胖了。说得多了，我也怀疑自己太胖了，就又偷偷跑到校医室或者食堂去称。一称吓一跳，竟然已经上了七十公斤了，而且还在一直飙升。我身高只有１６９•５厘米，这在普遍偏矮的云南人里也已经属于“二级残废”，竟然有七十多公斤，简直太胖了！ 　　从此，我不再是怕瘦，而是怕胖了。于是不再敢吃晚餐，改为接着吃中成药。 　　不敢再吃肥肉，不敢再吃很多肉。 　　妻子还是抱怨我太胖，儿子竟然说我是大胖子。于是我开始为如何减肥瘦身苦恼。多吃粗粮杂菜，苞谷、苦荞、豆子、蕨菜、野生菌等等，晚饭后坚持散步，一直坚持这么做。有时竟然想吃减肥药，怕人家笑话而没实行。听说减肥药是以荷花叶子为主要成分做的就想到，就想到要抽空回老家去弄很多来吃，终于没有实现。 　　体重终于降到了六十四公斤左右。冬天的时候，由于运动和流汗少了，又胖了几公斤，有六十八公斤了。晚饭后出去散步，路过儿童乐园，儿子要翘跷跷板，我坐在一头，儿子和妻子坐在一头，刚好平衡，翘起来很和谐。妻子是五十公斤，儿子是十八公斤，加起来刚好等于我的体重。 　　我很高兴，一家人这么和谐！ 　　我很担心，因为儿子正在长大。他会不会有我当初那种使劲鼓胀小小胸脯和身体，很想追上我的体重的想法？他肯定会长大，增加体重。而且随着年龄增大，他母亲也可能长胖。到那时候，为了能翘起他们，一家人和谐，我是不是又得吃晚餐，苹果、包子馒头，一个，两个，三个？ 　　或者，又得象青蛙、气球一样鼓胀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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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多想和你一起去村庄里闻炊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