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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卖水记

2022-01-10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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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卖水记
  
  柳絮在空中漫无目的的飘着,旋转,最后落在地上,地上白茫茫的一片。风不断把地上的柳絮吹起,又让它们平稳的落在地上,像是一波波浪花,在不断的运动中享受这个漫长而又温暖的下午。我娴熟的收钱,找钱,像是一位合格的售货员。旁边的工地上机器轰隆隆的响着,这个夏天,两千多人会聚集在这,浩浩荡荡完成一件艺术品。天气越来越热,越来越多的带着红色安全帽,一身泥衣的男人往这规模并不大的商店里钻。
  啤酒,面包,泡面,饮料,矿泉水,香烟,这几样东西成了抢手货,源源不断有人为他们而来。一张张钞票从一只手里到另一只手里,一件件东西从一只手里到另一只手里,我们在做着交换,为着各自的需要。
  工地上的人来自各地,如今却使他们一起,在我生活过的村庄附近一同度过几个月的工作时间。这些人有男有女,但男人居多,有时三五个聚在说着属于他们的语言。他们的方言我是听不懂的,哇哇的像是在听鸟语,有时也需要反复听着,才能明白要买些什么。男人们满头大汗,一瓶饮料或一瓶矿泉水下肚,便长舒一口气,像是憋了很久,终于释放出来了。
  早晨的时候,来的人要少些,等到九点多钟,便陆陆续续来人多些。这些人大多都是早上没有吃饭,饿急了来买些面包或者泡面垫垫肚子。我老奶总是说:“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干活。”他们总是笑着说是。老奶专门烧热水,装在暖壶里,供他们泡面。他们从屋里出来,撕开泡面外面的那层塑料薄膜,放调料,倒水,放在石台上等一会。然后趴在石台上,或者端在手里吃。买泡面的是两个年轻的男人,看样子也就二十左右,长的还算帅气,不过皮肤要黑些。两个人后来又要了卤蛋,和两瓶啤酒。就着泡面喝啤酒,不时两个玻璃瓶放在一起碰一下,往肚子里喝上一大口。他们边吃边聊天,说说笑笑,说些我根本听不懂的话。工地上的活太辛苦,也许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能在一起说笑,甚至吹个牛。
  送走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客人,迎来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客人,他们匆匆到来,又匆匆离去。时间就这样被一点点消磨。一张张陌生的脸,反反复复出现在视觉中,变成熟悉。
  这个男人坐在板凳上,与我和老奶聊了好大一会的话,才起身离去。他来卖香烟,一包5元的。来买烟的人有很多,都是工地上的人,买烟的价格却不同。我甚至有些以貌取人,从一进门便可以猜出要买多少钱的烟。这个男人不同,是我极少猜错当中的一个。男人穿的整洁,一件黑色的T恤,棕色的皮鞋,虽然皮鞋上有一层薄薄的灰尘,但衣服却是很干净,很明显一个包工头的身份,在后来的聊天中也确实证实了。他点上一支烟缓缓的吸着,吸一口,呼一口。我们聊着他的家乡,他说他是河北人,家里有一套房子,房子周围的环境他都详细的讲解出来。讲他的母亲,他的妻子,还说有一个我这般大的女儿,特别是讲到他女儿的时候,眼睛里发着光,带着笑意。他说来这面干活委屈了家人,平常也不乱花钱,都攒着寄回去。他说话的时候语调放慢,平缓,无比温柔。一支烟缓缓吸着,长长的烟丝被他的手指一抖便掉落在地上。老奶问他想不想家,男人低着头一笑,“哪有不想的。”
  从早晨到下午,到夕阳洋洋洒洒的挂在西边,我没有感到一丝的厌倦。卖的东西越来越多,对商品的价格也越来越熟悉。有时候与买东西的人闲扯几句,开几句玩笑,看似无聊的生活便一点也不无聊了。傍晚的时候天慢慢凉快下来,工地上的人也就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睡觉的地方临时搭的屋子,几张上下铺的床,地上摆着几双鞋子,墙上挂着几件衣服。有人来买了一打啤酒,搬到宿舍里,酣畅淋漓的喝一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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