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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我那七嘴八舌的牌友们

2022-01-11叙事散文南山牛
一曾经有句很响亮的口号是:努力“消灭三大差别”。城乡差别,是其中之一。几十年后的今天看来,要消灭城与乡的差别,“努力”的路还长得很。乡村是:“八十老儿门前站,一日不死要吃一日的饭”。意思是:只要还能张口吃饭,必须下地干活去。所以,走出去看看……
   一   曾经有句很响亮的口号是:努力“消灭三大差别”。城乡差别,是其中之一。几十年后的今天看来,要消灭城与乡的差别,“努力”的路还长得很。乡村是:“八十老儿门前站,一日不死要吃一日的饭”。意思是:只要还能张口吃饭,必须下地干活去。所以,走出去看看,七老八十了,依然战斗在农业一线上的人,到处都有。   城里人到了一定的年纪,大多有个幸福而舒服的名字:“退休”。退了休的人,有各种的爱好:看看有一年四季游山玩水的,一天到晚伺花弄草的。有唱歌跳舞玩手机打游戏的,有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剧的,时时关心国家大事的。有逍遥自在地逗鸟,玩猫,遛狗的,有“掀牛九”牌的等等:   掀“牛九”的,公园的凉亭里,街道铺面门口,大路边上,只要能遮挡些风雨的地方,或者有前人栽植的荫凉下。就有一摊,两摊,或者多摊,头对头掀牌的老汉。身后,还常常围着一群帮闲者……他们,大多都有“旱涝保收”田呢。    二   “牌”,是一种老牌。友,不是多么要好的友,乃一起玩牌的圈子里人。因为差不多天天都能见面,于是便“友”了起来。每天午饭后约一点左右,大家就不约而同来到一个地方。到的早的,只要够数就是一个“圈”儿。今天“圈”里的人,明天,不一定还在一个“圈”里。   生活中,人与人之间不能不打交道。在一起干相同的活儿,时间长了,就容易成友。同行里常常有:“卖米的见不到卖面的”,尽管他们面和心不合;然而,在外面的称呼还是友。还有一起打工的,就称呼工友。写诗的,称呼诗友;为文的,称呼文友;跳舞的,就有舞友。病了,一起住院的,就是病友等等;   “牛九”牌48张,别名也叫“四十八页子”。是三个人玩的游戏,每个人十六张。也可四个人,五个人。四个人五个人是轮流着玩,三个人玩,其余的歇着。玩牌,不叫玩,叫“掀”。输赢,钱的来往,叫“种”。同一种牌有三张以上叫“黯”,有天,有地,有人,还有戏,牛,老虎等。“天”最大,“虎”次之,但天和老虎的“含金量”,都轻于“牛”。   两个天加一个黑十再加一个红八(也叫人),叫“重天摆”;再有一对“牛”,组成“硬斤头”。一副“摆”加上三个“牛”,叫“牛担鞭”。一副“摆”加上一对“牛”,一对“戏”,叫“七星箭”等等。   牌中的话,都是简单的话,却类似黑话,不会掀“牛九”牌的人,还真不懂。   头家拉上六张大牌,算够头。够头了就是赢了,下手的两家就是输家,输家就掏腰包。头家够头或者不够头,下手的二家,三家有好牌可以掀。掀住了是赢,没掀住的输。    三   “新冠”疫情中的庚子年,孙子在幼儿园被托后,接送孙子的我闲得无聊;就不时的走进“牌圈”里混一哈。   老刘七十几岁了,大家叫他刘院长,退休前听说是什么院的长。人高马大,口大,鼻头大。大家熟悉了之后,有人叫他“特朗普”。拉了一副“硬斤头”;“啪”地一下甩在桌上:“谁掀”?   下手的老李。老李退休前是什么书记,大家叫他李书记,也叫他“管义伟”。因为一次他评论天下大事时说:“日本来了个总统(首相)名叫管义伟啊”。“哈哈”,大家就喊他“老管”。老管说:“我不掀”。   再下手是老张,老张也七十好几了,人很瘦,大家叫他张瘦子。他听了不高兴,我说:“人老了越瘦越好,‘千金难买老来瘦’,瘦了长寿,你不知道吗”?他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我掀”!   老刘出了一副“魚”,正好二家不吃,三家的老张:“哈哈,你不吃了我吃,哈哈哈”,“戏担鞭”,赢了。   老李瞪了老刘一眼:“你咋这样出牌呢”?说着,就将手中的牌“啪”地甩在地上:“不来了,你们打活牌哩”。头家老刘说:“交长不交短,三家掀,我给二家交鱼是应该的,你不吃鱼是你的事,能怪我吗”?老刘:“我只有一张天,咋吃呢?你不会给一张吗?我不来了”。老刘:“不来了算了,走,看阳世上把人没了”。老张:“不来了好,把我的钱种了”!   老李:“我不种,看你把我咋家”!老张“忽”的站起来说:“我的‘戏担鞭’六毛,种不种”?……   看势头不对,老李气哼哼地摔下六毛钱。老刘说:“我的‘硬斤头’呢?”老李又摔下了四毛,整整一块钱。   “哼哼,贱骨头,吃硬不吃软”。   “核桃枣儿砸着吃的货”。   老李走后,又来了个老马,还是五个人。   五个人各自干着手里的“活儿”,口里轻轻地发着议论:“赢了欢喜,输了愁的一种人啊”。“啥人,担赢不担输,输了一块钱,人面值千金呢”。“唉,真是的,这人咋当书记来”。   几轮子后,老刘连续输了几把;口里念叨个不停:“哎,一阵阵八块多钱没有了,现在一分钱都没了”。说着从蔸里掏出来的是几枚硬币给老张。瘦瘦的老张,却是瘦得硬邦:“硬币我不要”!   老刘说:“这硬币不是人民币啊”?“就是人民币,但在市场上买东西谁要呢?”“你不要也是钱,我再没钱了”。“没钱了,把大票子掏出来我给你换”。“我偏不掏”?说着,顺手将六枚一角的硬币,狠狠地放在老张面前。   老张一扬手就抛出去,钱撒了一地:“谁还没见过钱”。   老刘火了:“谁不知道你钱多?谁不知道你一个月几千元的工资,看钱把人给胀住了”。   “我就有钱呢,我屋里还存哈十几万哩,你有吗?”   老张:“嘿嘿,你吃劲的啥?共产党给你给钱呢,给我没给啊?你才是一个正科级,有啥了不起”……   老张起身,提起屁股下的马扎子,头也没回的走了。   老马给老刘说:“你不知道啊,他是检察院退休的,退休时是副县级呢”。旁边的老马说:“什么县级,瞎(ha)怂一个!这个样子的官,就不是个好官;他干啥,都不是个好求货”。“哈哈哈”,“嘿嘿嘿”……   “嘿嘿,你还真给说上了:前年,有一天下雨呢,他打电话叫人在他家里掀牌;我们去时,他家桌子上的茅台酒,软中华烟(都是当年在职时人给送的)摆满了。意思是谁想喝就喝,想抽就抽。你看,大气得很。最后却为了两毛钱,把人家老马脸上搧了一巴掌。两个人打在一起,我们拉扯了一阵子。唉,弄得我们几个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后,就那么不欢而散了……”   “水不可斗量,人不可势量。那不是叫你们掀牌呢,那是有意叫你们看他的烟酒呢”。“对对的,这人心狠叶子麻,钱财上,黑得很呢。那一年,嘿嘿”……   “快给我钱,八角”,老马喊老冯:“光说人家的不是,你欠我两轮子了还不给”!   老冯说:“我啥时间欠你的”?老马说:“大家说说,我当头的‘七星箭’,老王给了,你给来没?”老冯“啊?我给了你一张五角的,三张一角的,你想要多少”?   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是给了还是没给,都说没有看见。   人啊,人,每到关键处,似乎人人都是哲学家:“谁人说了公平话,一家欢喜一家骂”。无论对人,对事,看透,不说透。你看透了,说出来,轻者被骂,重则挨打。   “你不给就算了,我不要了。你还是当过局长的人呢,嘿嘿,看外素质”。“我的素质咋了?啊?我的素质没你的高?你把你尿上川(音)尿尿绕(照镜子的意思)给照哈,嘿嘿,还是什么的书记。几角钱都抠心上呢,那时间不知道吃了多少党和人们的血汗”……   “哈哈哈,臧算了,算了”。“素质都高,都高,高得很,素质高得和山一样一样的”。   “收拾,收拾摊子”。“不要生气,明天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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