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
2022-01-11抒情散文叶小蘖
我常常在校园里看到王晶,清瘦的男孩子,安宁平和,像一片湖。没见他皱过眉,也没见他笑过。不疾不徐,匆匆而过。看到他,我就想起那个同样温婉的女孩子,她是书摊老板的女儿,常常在书摊上帮忙,微微地笑着,说话细声细气。她死了,因为和男朋友分手而发生纠……
我常常在校园里看到王晶,清瘦的男孩子,安宁平和,像一片湖。没见他皱过眉,也没见他笑过。不疾不徐,匆匆而过。
看到他,我就想起那个同样温婉的女孩子,她是书摊老板的女儿,常常在书摊上帮忙,微微地笑着,说话细声细气。她死了,因为和男朋友分手而发生纠纷,被男朋友的意气冲动杀害。听说她分手与王晶有关,她的后事处理上,王晶一直忙前忙后,守着她的爸爸妈妈,然后到书摊帮忙。
一年之后,他结婚了,是同单位的女孩,他们生了小孩子,很和睦。但我看见他,总会想起那个女孩子,那个永远二十二岁的女孩子,才刚刚在一所小学当老师的女孩。她永远消失了,如同沉沉暮色,但又如同暮色里的一阵风。
我也常常在门卫室旁看到一个胖胖的女子,喜欢穿湖兰色的衣服,无论是冬衣还是夏衣,似乎都多是湖兰,像天空的颜色,但又有点灰。她和她母亲一起,无事就坐在门卫室旁的凳子上,木然没有笑容。极少的时候,她也会来拣垃圾,但自从那几个拣垃圾的老婆婆为了垃圾你争我抢,有时还划分地盘之后,她好像没再来了,她会在教室外面拣一些废纸。
我一直不知道她是谁,直到今年三八节,在食堂里一起聚餐。同事杨在席间拿了保鲜袋装了很多酥肉和炸红薯丸。她说,要给她老师的女儿送去。我才知道,那个胖胖的女子就是她 高中老师的女儿,她老师已去世很多年了。
这个女子在初中毕业的暑假里,忽然把手伸进米饭里去煮,她家人才发现她头脑有问题了。然后带她去治,治好了一段时间,把她嫁到河南。可是嫁到河南后,她又疯掉了。而且男方只是要让她生孩子,并不爱惜她,等她生了孩子就把她遗弃了。
她的家人知情后去把她找了回来,回来的时候,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后来,她母亲就一直带着她,她的病时好时坏。她哥哥是一个中学教师,一直没有结婚;他因为自己的家庭情况,不愿意有女孩子跟着他受苦,杨称他为世界上最伟大的男人。
去年七月的时候,杨的爱人突发心机梗塞,去世了。杨和她爱人是高中同学,他们先后考到同一所大学,然后再分到同一所学校,也就是我们的工作单位。她的爱人在2005年去了市里一所私立学校,成为里面的负责人,他爱人怕她受累。还是让她留在我们学校,她的孩子也跟着爱人一起读书。她很爱他,只要和同事一聊天,三句话不离她的爱人,说起他的时候永远是纯情初恋的样子。她家的钱都是爱人管的,她的衣服都是她爱人给她买的。学生称她为“潮老师”。她的几十年就是这样简单的直线幸福人生。
但是,她爱人忽然就走了。她现在只要一提起他的名字,就会泪流满面。在聚餐的时候,她装好了送去的菜,又吃了两口饭,她说要去准备星期一的实验,因为星期六一早,初中生就要放假了。她背着挎包,提着两个袋子匆匆地走了。
周末的傍晚,站在二桥的对面,等车来。风吹着我的头发和脸颊,想起一个句子,“晚风中你的名字,常在我的祈祷中”。写这个句子的女孩也已不在。她聪慧美丽,工作努力,单位重用,父母疼爱,家庭殷实,出嫁后,夫家也很是富裕,老公很疼爱她,还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可在她四十岁那年,忽然查出白血病,有亲人匹配的骨髓,但排异反应强烈,终于不治而去。她叫梅,我的师范同学,最好的朋友。
天不假年,生命如风。如同这春暮的晚风,有点凉,有点温,所有的过往都在晚风里流动,无论悲伤还是温热,都将一一沉落,密密匝匝,种植记忆的土地,沉淀为生命的醇厚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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