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凉栀子花落时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6:40 编辑 <br /><br />在QQ群里，忽然得知他走了，永远地走了。
我不敢相信，至今依然不敢相信。
其实我应该要知道的，或许我太不重感情了。已经有一年了，我打他电话，总是没人接。我一直认为他工作忙，也不会去想到他突然会离去。
现在我越来越相信，人与人之间存在着缘分，我和他认识是在部队里。那时他是班长，我是一个傻乎乎的新兵。班长个子不高，圆圆的脸蛋，整天挂着微笑。我们相处不到三个月，新兵集训完了以后，各自去了自己该去的连队，从此也没再见过面。人，就是这样，有的人经常在一起，却没感觉，有的人哪怕相处没多久，也会留下深刻印象。我跟班长或许就是后一类，我相信尽管我们后来再也没见过，但我们彼此心里肯定存在，不然没法解释那经过几十年后，为何依然清晰记得对方的名字和音容笑貌？
这是一个栀子花开时节的中午，下着雨，天有些闷热。我正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睡午觉，手机在身旁响起。
“你好！盛忠民吗？”
“是的，你哪位？”
“我是XXX，建德人。跟你一起当过兵，有印象吗？”
我一下子从靠椅上弹跳起来，不是老班长吗？算来分别至今，有三十五年之久了。听得出，电话那头的他也很激动。这一次我们聊了很久，谁都不肯先挂掉电话。
在建德里叶，我见到了分别很久的XXX班长。他胖多了，脸上看上去有些浮肿，但精神不错。他还特意让他在乡镇上班的爱人，请了一天假来招待我们。看得出老班长这些年生活不错，家里房子比较大，有点别墅格式，门口道地也开阔。听他说话语气，言谈间颇为自豪，真替他高兴。
饭间，老班长给我讲了不少有关建德的风土人情、民间俗事。他告诉我，新叶古镇就在旁边，还有江南悬空寺等。让他感到自豪兴奋的是，他们村子，就是建德里叶十里荷花的所在地。我们边吃边聊，从当兵时的军营，聊到我的家乡富阳，然后再聊到他的家乡建德里叶。我们还聊到各自家乡的美酒美食，在聊美酒时，他兴致更高，他拿出了据他说是绝无仅有的莲子酒。他说这莲子酒是用纯莲子酿造而成，无论从口感，香型，都是上上之选，甚至超过国酒茅台。我对酒一直不感冒，也没兴趣，听他如此夸耀，我忍不住尝了几口，确实不错，值得点赞。
他还给我推荐了一道我从来不曾吃过的菜肴。那是一道用栀子花瓣做就的菜，拿些肉丝翻炒。味道香韧，嚼劲十足。想起一路过来时，路旁山坡那绿野之中，点点白色，犹如繁星点缀，如梦如幻的栀子花，居然是一道美味佳肴。讲实话，我还真的没吃过肉丝炒栀子花，这一回倒是尝了一个鲜。
第二次去建德里叶时，荷花已经盛开，整个里叶村子被荷叶包围。在绿波荡漾之间，婷婷玉立的荷花，身姿妖娆，香气阵阵。老班长陪我们看完荷花，还是在家里招待我们，还是拿出莲子酒，炒了肉丝栀子花，味道一样的醇香，就像老班长跟我的情意，那积淀了几十年的思念。
又是一个栀子花开的季节，天气闷得使人难受。绿野中一朵朵白色的小花，像极了思念的情绪。一阵雨过，掉落许多花瓣，让人看着难过。心里冒出许多悲哀与无奈，觉得有些时候，会让你欠下一生的感情债。就像老班长对我，无端地付出了许多给我，而我却来不及回报。他就像掉落的栀子花瓣，已经远去，我甚至看不到它的发黄，它的枯萎，它的消逝。我唯有想到了李贺的两句诗：“凄凉栀子落，山璺泣清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