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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从脸上飞出的鸟

2022-01-11叙事散文房子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3:40 编辑

         从脸上飞出的鸟我们最终停留在哪里?像尘土匍匐于大地,或者像鸟,停留在树枝高处。在城市,我拥有一条街道,拥有一个……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3:40 编辑 <br /><br />          从脸上飞出的鸟

  我们最终停留在哪里?像尘土匍匐于大地,或者像鸟,停留在树枝高处。
  在城市,我拥有一条街道,拥有一个远方。那些年,我随时沿着那条宽阔的路,走到未去过的地方。所到达的地方,出自命运的神秘召唤,在我心里,那是未来的预约。
  我追随梦想之时,一个飞翔的声音在支撑我。比如某天,我准备好行囊,订好车票,在朦胧夜色中,一个人悄然出逃。跟随我的,变成为一个封闭在身体里的空间,在身体接纳的遇见,来去像风的影子。我站在车窗前,看着飞驰而过的田野、河流,大片树木和城市的楼房,还有行走在那里的人与车的身影。
  那时,我耳边传来鸟的叫声。一抬头,就看到一排高大的杨树上,一些黑乎乎的鸟巢遍布其上。那些鸟把家安放在高高的地方,方便它们在天空自由飞翔。那些鸟巢,在此后的很多年里,潜伏到身体里。在陷入冥想时,我看到道路伸展出去,树木丛中,鸟一声声嘹亮的哨声响起。
  声音把我引回一条路上,天黑了,我在路上走……白天的一切都已逃走,一条深深的山谷,落叶深厚。这是个秋天,我越过一个高高山岗,山谷浮出浓烈的草的气息,那是纯净的树叶发出来的清香,唤起身体里,消失的影像。
  ……无数只鸟,箭一般逆光飞行,翅膀,成为巨大的天空之船。我坐在里面,被光带着旋转。我朝着前方奔跑,像小动物,在一条时间的隐形线路上。我仿佛一直在流浪,像一只鸟,在树林中觅食,时而又被密集的树木囚禁。我挣扎着,穿过荆棘和树木。像鸟在天空画出线路,像草去往春天。
  转瞬之间,我来到了冬天,眼前的草木,生长的记忆冻结在内部。这些存活于根部的草,身体灰白,没有声息。它们在泥土里休息,等着生长时刻的到来。“它们终有解放,像小鸡从蛋壳里脱离,像太阳从河对岸升起。那时,它们都有自由的呼吸。”我听到自己发出的声音,像翅膀,在到处飞,从心口飞进大脑,围绕着身体,落入大地,消弭在土地里。
  它们停留在泥土里,每个早晨都会有太阳照到这里来。那些透明的光,不是那么强烈,但覆盖在这些瘦弱的草上。那是一个宽大而温暖的被子。在那里,我们能看到自己的梦境。阳光和空气都会喂养陷入绝境的草。
  我走到了那条桥边,进入片荒废之地。我看到一些死去的,长长铁轨边的野猫、狗,以及不知名的鸟,它们的死因不明。它们被驱赶,还是流浪,无从考察。不远处是大面积的建筑工地,那条很少有火车跑过的铁轨,锈迹斑斑。枯萎的树枝和草丛中,隐约可见那些小动物的流窜的身影。
  那些树光秃秃的,枝干灰黑,枝条干硬。一些鸟,扑棱着翅膀,在错综凌乱树木间飞来飞去。它们是冬天里最有活力的生物,不怕冷。动物和人,每一种空间,都有它的奥妙之处。尤其是那些成群的麻雀,结伙飞翔。在清白天空里,翅膀打开,看上去,比春天更加的舒展、自由。许多缩着头颅和衣领的人,伸头去看麻雀来,麻雀从一棵树上飞到另一棵树上,或者飞到长长电线上,像踩高跷,立在那儿。它们在那儿挠挠羽毛,不经意,又飞下来,飞到人的脚边。
  在比邻的一个小胡同里,附近上班的人围着低矮的小桌子,一边吃着诸如菜煎饼、面条、米饭、米线、炒饭、鸭血粉丝等,一边东瞅西看。麻雀,就从街边树的枝条上,飞下来,三三两两落到桌子附近。它们眼睛非常尖,一下子就能扑捉到地上的米粒、煎饼渣。它们的两头腿,不像人一前一后前行,两条腿像被一条无形的绳子捆绑着,同步前进。它们仿佛练就了特殊功能,进行的速度,奇迹般的迅速。三下两下,就接触到目标,尖尖的嘴,一下子就能把碎小的食物,叼进嘴里。也会有一些大的食物,无法一下子送进嘴里,尖利的嘴就会像钳子,扭断,变成小碎东西,进入嘴里。它们一点点把散落地上的食物,消灭干净。在获得这些食物的补充后,飞到树的枝条上,或者飞到更远的地方去,它们看上去就更有力量了。
  一个学生模样的孩子,从路对边,朝啄食的麻雀奔过来。那孩子猫着腰,一步步靠近。麻雀的尾巴面朝那个孩子,他以为麻雀发现不了,专注地,小心无声息地到了近前。一双手刚伸过来,几只麻雀突然从地上飞走了。
  看上去漫不经心的麻雀,似乎一伸手就能捉到,但捉到麻雀的事,几乎不可能发生。大人对麻雀的习性是有经验的,而孩子就不同了。麻雀们一定比人更能体察一些细微声音的威胁,那一刻,它们的飞行犹如像变魔术,悠然之间,就消失到远方。
  ……
  那个时候,我在梦境里醒来。那趟车,在几天之后,带我返回。那个冬天和现在如出一辙。如此刻,外部的冬天,弃置在裸露的天底下,所有的生长都被困住了。在半开着窗子的地方,一小溜风,扑过来,打到我的脸上。几秒钟里,我半边脸的肌肉颤抖了一下。仿佛一只冬天的麻雀,从那里飞了出去,我的心在跟着它穿越这个冬天。
  我看不到的暗处,无比宽广。我站在那片地方,天空离我很远。那里,像一个辽阔的梦境。在那里,一只麻雀,可以像婴儿睡在一棵树的巢穴里。我在一条走廊里,再次看到玻璃隔开的冬天,土地、枯树、篱笆和荒原,都在静静的聆听,天空飞过鸟的声音。
                2015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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