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丝瓜

　　闲话丝瓜 　　文*夜莺

　　还没长开的丝瓜，样子像个小哑铃，自然就是“哑铃丝瓜”啰。“团头丝瓜”也好，哑铃丝瓜也罢，只要不是“焉丝瓜”就好。 　　焉丝瓜，不讨喜的。一个男人，如果没有多少本事，人又生得文弱，声气温柔，没准就被人摁上这个金印，刮都刮不落。 　　家有焉丝瓜，也是一宝，不易战火纷飞，影响安定团结。 　　当然了，还是这个“腌丝瓜”，好玩些。喜欢厨艺的时尚达人，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它可解乡愁，慰孤寂。据说是河北衡水一带的家常菜哩。 　　上次回家吃饭，特意露了一手，受到婆婆的高度表扬，心里美美的。你问我具体做法，简单得很。 　　选根嫩丝瓜，洗净，刮皮。切成片或小块就行。为了好看，最好不切成片。丝瓜汁水多，油呀，酱呀，醋呀什么的一放，很快就打成一片，稀汤稀汤的，一点没精神，引不起食欲。不如滚刀切成小长块，放盐，放醋，滴几滴芝麻花椒油，轻摇慢捻后，用一只精美的小碟盛装，白的白，绿的绿，红的红，色彩缤纷，可好看啦。挑一小块放入嘴里，不油不腻的，十分怡人。细滑，嫩甜，清爽的味儿，消热又减肥。要想吃得卫生一点，健康一点，最好摘鲜丝瓜凉拌，并多加一点点蒜水哦。 　　小贩告诉我说，入秋后，把丝瓜藤从地面高约一米七处剪断，采积藤到地面的那段汁液，用器皿存封，时间越久，汁液越放越纯，透明澄澈，跟纯净水一样，可治久咳、哮喘。听他这么一说，倒令我想起栊翠庵的妙玉，以及她的花瓮梅雪水儿的清雅了。 　　原来，丝瓜也是可以入诗入画的雅物。譬如宋人杜汝能的《丝瓜》：寂寥篱户入泉声，不见山容亦自清。数日雨晴秋草长，丝瓜沿上瓦墙生。张镃的《漫兴》：茆舍丝瓜弱蔓堆，漫陂鹎鸭去仍回。开帘正恨诗情少，风卷野香迎面来。东家墙根种丝瓜，西家院里开黄花。还有明人张以宁 的七绝 《丝瓜》：黄花翠蔓子累累，写出西风雨一篱。愁绝客怀浑怕见，老来万缕足秋思。等等。目赏口诵，丝瓜的雅意拂面而来，逶迤曼妙，触手可及。 　　我真没想到，人们喜欢丝瓜胜过南瓜，也许南瓜不是土著，少了亲切。或是南瓜“背南瓜时”的不祥谐音，以至于在古诗词中难觅它的身影。 　　丝瓜就不一样了。写它，咏它的，一首首，多了去了。也许是沾了丝字的光，丝中传意绪，花里寄春情；也许是精致的实用主义思想使然吧。 　　在我们老家，无论怎样的人家，贫的富的；讲究的邋遢的，都喜欢栽几窝丝瓜。枝枝蔓蔓，盛满阳光，生气盎然。有的人家，屋前檐后，葡萄架上丝瓜花。油油的绿，莹莹的紫，粉粉的黄，清新可人的画面，煞是好看。 　　夏季菜，你可以不栽茄子不栽苦瓜，不栽南瓜冬瓜黄瓜四季豆，没人说你闲话，如是门前菜地没有两窝丝瓜入眼，是要遭人唾沫星子的。“哎——懒，懒得丝瓜都不种一棵……”这个哎呀，声线拉得长长的，悠悠的。要多叹惋有多叹惋，要多不屑有多不屑，无论你多么体面，都给“哎”得没有份，没有品了。 　　为啥呢，因为丝瓜好养呀，不嫌贫爱富，不挑肥拣瘦，不需专人伺候，瓜种子顺便一洒，只要有点土，就成。自管自的生长。花可吃，嫩瓜可吃，老丝瓜晒干，掏出瓜子入药，剩余的丝瓜网可作洗碗布用。便宜，经济，好看。夏日傍晚，干净的院落里，丝瓜架边“白头翁妪闲无事，对坐花阴到自斜”。也是一景。讶异之余，不禁会心一笑，田园吗，田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