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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奔向青岛

2022-01-11抒情散文欧阳梦儿
(一)您已经超速行驶!请减速!您现在正超速行驶!……从五棵松到北京南站,短短的距离,语音提示一直在反复着这一句。靠!没人的地方,80你说,现在低到30你还说!和谐号马上就要离开南站开往青岛,你这是要急死人的节奏啊?!按本小主的计划,5点起床……

 


  (一)   您已经超速行驶!请减速!您现在正超速行驶!……   从五棵松到北京南站,短短的距离,语音提示一直在反复着这一句。靠!没人的地方,80你说,现在低到30你还说!和谐号马上就要离开南站开往青岛,你这是要急死人的节奏啊?!   按本小主的计划,5点起床,20分钟画个简妆,10分钟从容走上地铁,40多分钟后赶到北京南站跨上动车,一气呵成,可谓完美。谁知道悦儿公主三叫四请就是不肯起床呢?都已经乘电梯到楼下了,外婆又忘了背她那个最重要的包!   坐地铁前往南站已经不可能,赶紧掏出手机唤“滴滴”。好在北京的滴滴来得又快又便宜。票是提前订好的,只是买票、检票全是实名制。外婆惊叫唉呀我的身份证放另外那个包了!老妈的埋怨声,外婆委屈的争辩,声声入耳,事事挠心。当机立断,吩嘱小青带着老妈、悦儿先去青岛等着,我跟外婆尽量赶去会合。那你的动车票不是废了吗?老妈眼睛瞪得老大。不就是几百元钱吗?我回瞪。说得轻巧……,老妈小声滴咕。找到了,在包角角里。外婆说。大家长舒一口气,气氛又活跃起来。不过,悦儿的学生牌没挂……,外婆又说。晕死,景区门票免半就别想了。   大哥,还有10分钟动车就开了,开快一点呀,求求你。看着跟爬差不多的车速,真真急死个人。司机一边慢悠悠地打着放向盘,一边淡定地说:哪敢呀,会被罚死的。北京就这样,限速得厉害。早知道就坐地铁了,小青说。她的双拳紧紧地握着,似乎这样,就能把车速给提上去。得,还堵上了,赶紧下车跑吧!司机笑道。   小青一手拖着行礼箱,一手扯起悦儿很快就淹没在车流中。老妈抢过外婆的行礼箱,长发一甩,与长裙相配的流苏耳环飞了出去。老妈匆匆投去无比伤感的一瞥,飞奔而去。我跑几步等一下外婆,嘴里不经意就开始了抱怨:快些呀,外婆!外婆气呼呼地说:我哪比得你们年轻人,我都喘不过气来。说着脚下一个踉跄就跌了下去。我这才想起外婆已经七十高龄,心肌也早已拉过预警。况且外婆从遥远的雾都,南北万里奔行,也不过是昨晚半夜的事。做外孙女的想利用节假日尽一份孝心,做外婆的未必就应当满心欢喜地响应。外婆之所以欣然前往,更多的是想念儿孙,喜与相聚的那份心情罢了。当下十分愧然,一股绝望之情油然而生。   所幸,在最后一分钟,通过了剪票口。当脚跟未在车厢里踩实,动车就已经慢慢开始了启动。哦,青岛,我穿过大半个中国来会你,你可不能让我失望!   (二)   二十五元一杯的清茶,勉强能入口。透过袅袅升起的茶雾,不由地就想起了他。他寄来的厚厚一套茶书,黄绸精装四本,如今还好好地躲在书柜里睡大觉。不知他是否还坚持着品名茶刻印玺?他跟她是否也会谈文学谈印石谈音乐谈品茗谈美食至天明?她是否也会像你一样,淘来一只紫砂壶,巴巴裹了好几层新毛巾寄过去?是否也会为了他的一次尝试,把自己爱不释手的玉佩献上?是否因他说好剑,就狠狠心跺跺脚把宝贝古剑送了?他对她是否也会如对你一般,半夜卖弄着他新学的箫曲?   我甩甩头问自己,你这算是在缅怀么?那就背着背包独自上路呀!抬头望去,小青正把双腿高举,脚掌夹着手机。手机里是她跟悦儿的自拍相片,每人脸上翘了六根胡须,头顶各竖了两只长耳朵,笑得正欢。学舞蹈的就是不一样,连坐姿都坐得这么别出新裁。自从遇见这个新姐姐,悦儿马上表现出了她喜新厌旧的儿童本质,非但不再缠着我,还时不时地出卖旧主机密。   老妈与她的老妈从育儿经扯到电视剧,从德国扯到青岛,从毛泽东扯到古诗词,飞跃纵横,仿佛有说不完的话,我也是醉了。   又困又乏,思想难以集中,却又无法入睡。心里反复问一句:假如,他知道自己来了青岛,行走在他曾经的足迹上,会怎样?   (三)   推开密码门,麻绳吊着的小木牌呈弧形悬在过道的门框下,上书:“言叶之庭”四个字。讲述这个凄美爱情故事的小说,随意地搁置在客厅小茶几上。几枝干枯的玫瑰懒懒地倚在瓶子里。麻编的沙发靠着小茶几半躺半卧,就像一个疲惫的儿子,偎在一个大大的麻沙发腿边。小小的画板,你可以想像秋月就是用它给雪野画鞋模。墙角的四周,是装了闪光灯的绿色藤蔓,木制的雕花架子上,摆着各式各样的手工艺品。一台放映机闲闲地正对着一面白墙。墙的一处,三四根小木条,用透明的亮光漆漆过,一个铁制的环抱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订在上面,瓶里几根翠绿的柳枝随风而起。墙角里有许多美丽的布袋,布袋里放着各种生活必须品以及与外界沟通的信息:比如Wifi密码,比如订餐菜单。客厅的另一角,竹杆上晾晒着新洗的床罩被单,被单上贴着纸条,上书:这是为下一位客人准备的换洗用品,请不要动用哦。一切都显得那么舒适、随意。   卧室共两间,一间是塌塌米,墙角的藤框里插着干花,地上放着几个大布娃娃和熊玩具。床头的青岛地图是用墨手绘而成。另一间是弹簧大床,纱帐半挂半垂,无数亮晶晶的水晶饰品犹如无数的星星在眨着眼睛。   干净的厨房一应俱全:电磁炉、煤气灶、电炒锅、电饭煲、米、油、碗、盘、筷。卫生间:淋浴、洗衣机、洗面奶、淋浴露,牙膏牙刷,卫生纸,要啥有啥。整套公寓也不过六百多一点,十一国庆,这在门票、住宿翻倍的城中心,是万万不可能的。而住在这里,节略出来的费用,打个滴滴来去各大景点,还有富余。   时至正午,小青叫了外卖,让众人吃过原地休整片刻,下午去参观青岛的文化名人一条街。几十元钱的外卖,送来满满两大口袋。打开一看,除了三四份小菜尚可入口,七八个馒头无人问津,其余五盒居然是一模一式的菜汤。说是菜汤,却粘粘糊糊,除了盐就是酸,说不出个什么滋味,只好原封原样送进了垃圾桶。虽然如此,还是让从北京高消费过来的我们感动不已。要知道,在小青下班后常去就餐的商场,我啃了二根小黄瓜,就花去了我12元;随便点了四个小菜,半饥半饱就是二百多元。花了十九元钱卖个“法棍”,还差点被这根面包啃掉门牙。   (四)   青岛文化名人故居一条街,其实就是青岛的老城区。故居很分散,一些早已变成了普通民居,少部分还对外开放着。去看了看老舍和他的骆驼祥子,走马观花,没什么特别的感受。沈从文的故居没找着,有点遗憾。我认为,游老城,要慢慢地走,非在老树林立的街道迷失、游荡过几回,不能与之神交也。我这等匆匆过客,也就不冒充那头大辨蒜,把重点转移到青岛的海鲜上。   故意对司机说:都说青岛是个花园城市,我看也不过如此。司机很不高兴,争辩说那是因为你没去海边。旅游玩的是个心情,你心情好看什么都是美景。我说好吧,给你个机会证明你们青岛水美景美人更美。你带我们去一个又便宜又新鲜的海鲜市场,让我们花最少的钱享受最多最美味的海鲜!司机自然满口答应,说你算找对人了。先把我们送到他一个“良心大大滴”的哥们处买了大螃蟹,又把我们拉到一个“味道好极了”的小饭馆加工螃蟹。   对于我们内地来的旱鸭子来说,怎么选螃蟹却傻了眼。只能根据吃货平时关注的那一点常识,本能而固执地认为最贵的便是最好的。买完后才突然想起听谁说过,蟹黄才是螃蟹的精华,这么大老远不尝尝精华是什么味道,怎么甘心呢?老板说,六十元一斤的就是有蟹黄的雌螃蟹,四十元一斤的就是雄螃蟹。想想螃蟹肉就那么一点点,吃了雌的不吃雄的,味觉没有对比,不知道珍惜,于是赶紧又买了五个较大个儿的雄螃蟹。转念又一想,虾的品种更多,怎么也得选个特别的,于是又卖了一斤皮皮虾。   饭馆的老板问我们怎么吃。我们硬是纠结了半天。是选择我们平时的麻辣口味好呢?还是品尝一下地地道道的青岛吃法?最后决定充分相信老板娘。   邻桌的螃蟹和虾端上来了,只见三人也不吭声,埋头苦干。不一会儿,桌上就只剩下一堆红红的硬壳,那叫一个干净利落呀,连一丁点肉沫都没有浪费。再看看我们,两只手是不够用的,恨不得把脚也抬上来帮忙。除了死命的咬那根大螯,其它地方简直无从下嘴。虽然平时也没少吃螃蟹,但那都是厨师们剥好后再加工过的。哪里想到吃螃蟹还是个技术活?悦儿的门牙正换着,眼巴巴地看着外婆。外婆的假牙不顶用,把个螃蟹翻过来倒过去的瞧。只有小青,翘着个兰花指,虽然十指有五指受伤,算是吃得上路。据说丫上次来青岛,一个人心满意足地啃了三个大螃蟹,大哭一场才打道回京。我想像着她丫为什么哭,是不是与人相约又失约?但没有功夫去问。我还没开吃,舌头便请了牙齿一回客。我一边忍疼掰螃蟹,一边左一块右一块往桌上扒拉,振振有词地为众人解说道:我看过一篇文章,就是介绍吃螃蟹的。说是螃蟹之所以珍贵,缘于它能吃的实在有限。众人一听有理,纷纷学我往桌上扔。老板娘走进来一看,心疼得直吸气。说什么我们运气好,螃蟹正肥呢。   老妈轻伤不下火线,坚定而沉默地一口接着一口。半响歪着头问我:我怎么觉得螃蟹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好吃呢?而且跟我在重庆吃的好象一个味儿嘛。我想笑,但我得崩着。真怕一搭理她,她说出更多“外行”话来,让其它宾客发现饭馆里原来还有这么一群土老帽。   然而老妈还是继续说了:不是说加工费只要几元一斤吗?怎么收我们这么多钱?我白她一眼:也许加工的方式不一样,收费也就不一样。老妈仍然很疑惑:这不就是白水煮的吗?应该是最简单的方式呀?对了,我们太笨,螃蟹不是该绑了蒸着吃,才更正宗吗?你看,这些螃蟹里全是水,连蟹黄都煮没了。然后又凑到我耳边小声说:我们买的又大又鲜,会不会被老板换了呀?你看咱们盘子里的好小,难道螃蟹煮了也会缩水?我白她一眼,没好气地顶她:可能吗?   老妈只羞愧了那么一小会儿,忍不住又说:我还没见过蟹黄什么样子呢,你们谁吃到了蟹黄?大家一阵摇头。难道全煮化了?而且这虾也太少了,我看见称的时候至少二十几个。听着老妈的喋喋不休,我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个数也不对呀?我们明明买的是10个,怎么变成七个了?说不定真就是搞错了,刚刚我进去的时候,老板娘就不知道她端那盘虾该给谁。   叫来老板娘一问,老板娘很生气,根本不承认。我一见老板娘的态度就知道她要倒霉了。她不知道我老妈是个顺毛毛,遇强则强,遇弱则柔。我老妈说:欺负我是外地的是不是?我是因为送我来的司机大哥说你们店是如何如何公道如何如何美味,我们才慕名而来。你这样做,就不怕砸了自己招牌?我们买的是五个最大的带蟹黄的雌螃蟹,五个七两重的雄螃蟹。你看你给我们的大吗,有七两一个吗?我可没听说过螃蟹煮过之后连壳也会大量缩水。老板娘说:这个季节,哪里有蟹黄?别想当然了!老妈冷笑道:我是想当然,那书上说哪个季节螃蟹正肥,哪个季节螃蟹产卵,都是瞎编的了?或者你的意思是卖给我们螃蟹那家老板说假话卖假货了?要不要我们一起去找他论个一二三?再说个数也不对呀,我明明是雄雌各五个,现在却只有七个。你不会连这个也想懒吧?大厨兼老板听不下去了,忙说你们的还没做呢。老妈这才带着胜利的微笑回到餐桌上。   老妈得意地说:纵容欺骗是败坏社会风气,你们别以为我丢人。然后又悄声喜滋滋地问我:你说,老板的意思是不是要重新上一份,先前吃错的不算啊?我说:别净想好事了。再说你吃得完吗?老妈有些泄气:吃不完,我现在就不想吃了。本想着把你外婆和小悦的也包圆,没想到自己的两只份额都完不成。不过,这样就放过他们,我们岂不是很吃亏?眼光转一圈,看大家兵心涣散,毫无斗志,又自我安慰道:也是,人在江湖飘啊,哪能不挨刀呀!听着老妈的自言自语,看着她满满的表现欲,我真是哭笑不得。这就是我的老妈,四十大几,白白的及地长裙,薄薄的及地披纱,乍一看十足的文艺女青年,再一听满口的江湖黑话。   躺在言叶之庭的沙发上,不禁又想起了他。他是极喜吃海鲜的。据他说,他的钱几乎都花在了一款叫做〈魔兽世界〉的游戏上。要想解馋,就是去吃自助火锅。头天就腾空了肚儿,早早去占据离菜柜最近的有利位置,只要螃蟹一上来,立马三下五除二捡个精光。最厉害的一次,他与他的同学,一口气吃了人家三盘,第二天中午饭都省了。如果这次有他在,一定不会闹这么多笑话,说不定还能教大家怎么分公母。那年曾经相约,这辈子要相携看遍世界名川大山,游完五洲四海。与他在一起,一定是细细地看,慢慢地品,热烈地讨论每一处风景,正儿八经研究好各种攻略,这样才不负这大好河山呢。   五   活在当下,别的不说,有一点特别赞。无论你身居何处,出门前叫个滴滴,走出去就可以载你到任何地方。时间有限,一行人让滴滴送到美丽的金纱滩,然后绕着海岸线往回转,青岛市区也就看个七七八八。给我印像最深的不是美丽的海浪与沙滩,不是依海而建的“八大关”……,而是青岛洁净如洗的市容市貌。无论是渲哗的海滩,还是市区小巷,那司空见惯的白色污染、手纸、杂物都不见了身影。而且这样的效果,并非带着袖笼强制执行的结果,那应该是一种长期养成的自然而然带动着别人也如此生活的美好品质。与之相比,咱们的京都相形逊色。虽然处处可见红袖笼大呼小喝,仍然是垃圾遍地。   青岛的美,不单是地利赋予它的特殊,也不单是英、法、美、德等等国家遗留下来的政治意蕴、历史厚重、建筑特色。也在于青岛政府的特意开发,青岛人民的刻意营造。你看,哪怕是破败的外墙,也要构画出一幅文艺十足的丹青覆盖其上,使其虽败犹光。几根弯曲的钢筋,漆上青岛人最中意的黑,点缀上一些铜色,爬上几根藤蔓,便可成为一道相对独立的院落。或者干脆往黑色的钢筋围墙上,点缀一两面过时的斗笠,就活脱脱一面艺术范十足的围墙。哪怕一个电表箱,也要用五彩的笔,给它做一身漂亮的外衣,让它对你哭对你笑向你倾诉。   青岛人把全部精力与热情都献给了美景,却唯独忽略了外地游客最切身的关注——那就是景区公共厕所的维护与建立。如果我告诉你,我在青岛花了整整半天的时间,围着八大关转了好几圈找不到一个厕所,你会不会认为很神奇?一点没有夸张,从第一海水浴场出来,我们一直在找厕所,结果围着那些厕所指路标牌走了整整一下午,相当于绕着八大关走了好几圈,愣是没找到一个可以解决排泄的地方。且不说费时费力,打乱了所有的行程,单是那份无法忍耐的痛楚,就让人十分沮丧。最后只好回到起点去解决这不是人生大事的大事。亲爱的朋友,如果来到青岛,看到一个地方排队简直可以排到地老天荒,你不用打听,那一定是厕所。虽然队伍很长,但您千万千万要有耐心,因为离开这里,无论你转多少圈,你最终还得回到这里。虽然你随时随地会见到很多路标指示着前面或者后面,或左或右,不远,50米,有厕所,你千万不要相信。因为你走过去,必定茫然。没有人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他们也很可能跟你一样,一脸迷惑。只有极少数当地人会告诉你:这些厕所或由于破败,或由于折迁,早已名存实亡。至于美丽的路标,嘿,真与不真,它都在那里,无人管也无人理。   2017年10月15日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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