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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拾遗记

2022-01-11叙事散文宋煜
闲来无事,翻出压在箱底的几本邮册,已经很久没有翻看过,邮册边缘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尘土。带着一阵莫名的悸动打开这些集邮册,一些有关邮票的记忆便在瞬间鲜活起来。大约是在1995年,我考上了县里的初中,身在农村的我开始了走读的生活。表姐家离我所就……
  闲来无事,翻出压在箱底的几本邮册,已经很久没有翻看过,邮册边缘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尘土。带着一阵莫名的悸动打开这些集邮册,一些有关邮票的记忆便在瞬间鲜活起来。   大约是在1995年,我考上了县里的初中,身在农村的我开始了走读的生活。表姐家离我所就读的学校很近,所以遇上刮风下雨天,中午我就留在她那里吃饭。表姐的孩子与我年纪相仿,爱读小说,爱集邮,爱和同伴去街上闲逛,爱追漂亮的女生,唯独不爱学习。表姐喜欢我去那里,大概也是为了让我为比我还大两岁的外甥做个学习的榜样吧。但结果居然是“近墨者黑”,我从外甥那里懂得了集邮,爱上了那些五颜六色的小小方寸。从此,我开始处心积虑地到处搜集信封上贴过的漂亮邮票,一次在姐夫的抽屉里搜到两枚用过的“西厢记”邮票,简直把我高兴懵了,我把它夹在书页里向同学炫耀,同学却说人家集邮都是集崭新的没有贴用过的邮票,你这种信销的没有一点收藏价值,而且也不会“涨价”。我顿时“茅塞顿开”,开始把父母给的零用钱一点点积攒下来,从一个老集邮者那里购买崭新的成套票。渐渐的我的成绩在学校的光荣榜上从前几名下滑到了二十名开外,我依然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甚至在课堂上,我的思绪依然游离在那些五光十色的方寸间。   后来我交了个邮友,也是我人生的第一个笔友。曹朝老师,我依然清晰地记得他的名字,他是福建人,当时我还想过闽南语会是什么样子,假如有天我有机会与他对话,是不是能听得懂,当时的曹朝叔叔风华正茂,在一个部队的医校任教。他每次都用宣纸给我写回信,信的开端用毛笔公正地写上,宋煜友,简洁而亲切。每次收到他的信我都万分欣喜,有时小心翼翼地拆开后还会从信笺里散落出几枚漂亮的邮票,他在信中给我讲一些基本的集邮知识,更多地是劝我要好好学习,但他的忠言丝毫不逆耳,劝我说当前学习是第一要务,只有好好学习才会有更广阔的天地。   我的成绩还是不断下滑,当我跌出班里的前五名时,爸爸妈妈终于从表姐那里知道了我的“症结”所在。于是在一个晚上,我交出了我的集邮册,并在爸爸妈妈的监督下,烧毁了我所有的集邮报刊,看着我迷恋的报刊变成脆弱的黑色蝴蝶慢慢飞起的时候,我的心都碎了。我流着泪,默不作声,呆呆地看着那些灰烬。所幸的是曹朝叔叔写给我的信我可以保留,我把它们按时间的先后顺序整理好,工工整整地放进我的抽屉里。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已悄悄滑到了1997年,我想我必须要好好学习了,姐夫为了激励我,给我买了几套纪念香港回归的特种邮票,姐夫说你看,等你工作了挣钱了,可以买很多这样漂亮的邮票,你现在是学生,你攒多久零钱也买不起这么好的邮票,所以说还是要好好学习,将来找个好工作,买邮票的机会还多得很,不要把大好光阴都浪费掉。姐夫的话简单又亲切,我小心接过他花了二百多元买的邮票,顿时泪眼朦胧。   我的成绩在我的努力下上升得飞快,邮票已经象一个五彩斑斓的梦境被我小心地珍藏起来。后来我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又经过几年的努力我顺利地跨进了大学的校门。光阴如梭,其间也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我的父亲被一场疾患夺去了生命。从此我的性格开始沉闷起来,我象个失语了的孩子把想说的话付诸于笔端,那几年我的名字开始出现在一些学生刊物上。   生活是不易的,我在失去父亲后开始体会到人世的冷暖,哥哥姐姐都已成家,逐渐脱离了我们这个残缺的小家,我和我的母亲相依为命,我曾经发誓我一定会努力成才,让我年纪不算太大,却已白发如霜的妈妈过上好日子。在我的努力下,我发表了很多的作品,尽管内容稚嫩,有些微不足道,但妈妈还是看着看着就落泪了,那一刻我觉得我真的长大了。   大学毕业后,我顺利进入了一家杂志社,因为我本身就是读的中文系,所以对手下的工作可以说是驾轻就熟。生活变得不再拮据,业余时间也多了起来,一次下班和同事经过集邮市场,我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同事说,你集邮?我说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同事说我小时候也集邮,也攒过很多花花绿绿的邮票,今天时间还早,我们进去看看吧。我开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还是小冯了解我的心。   集邮市场里人群拥挤,象极了儿时热闹的集市。我花五十元买了一枚初中时就想得到的小型张,满心欢喜。但后来才知道那时的邮市处于最低迷的状态,我买的那枚小型张市场价只有二十元左右,小冯告诉我这些的时候,还不忘表情夸张地补充一句,你被狠狠地宰了一顿哦。我微笑着对他说,没有什么,这不单单是钱的问题,就当是圆了很久之前的一个梦吧!   后来我写的东西越来越多,开始策划着写一个长篇,那个长篇花去了半年多的时间,几乎透支了我所有的精力,写完后顺利签给了北京出版社,从构思到出版上市共花了不到一年的时间。收到样书的一刹那,我告诉自己,不要太骄傲,这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小步而已。当时,我忽然想到了我的曹朝老师,我决定寄本样书给他,我立即翻箱倒柜把十年前他写给我的信找出来。按照上面的地址,给他寄去了一本样书,并附上了简短的一封信。   出乎我的意料,我很快收到了曹老师的回信,我再次看到了曹老师那熟悉的字迹。信中说,没想到没有联系的这几年,是你奋发有为的几年,我由衷地感到高兴,你是我结交的最远的一个邮友,也是年纪最小的一个,更是最令我自豪的一个!他说,我现在被安排到了基层,要在福建省边缘的疲困山区呆上三年。如果你想体验一下艰苦的生活,积累一些写作素材,可以来找我。曹老师是笑着说这些的,但后来我了解到,那里真的十分艰苦,连自来水都喝不上。在这种情况下,曹老师为村里的二百多名闲散劳动力找到了工作,签订了就业合同……   我偶尔还是会给曹老师写信,谈集邮,谈生活,有时也打个电话过去,跟他聊聊天(他的普通话清晰精准)。偶尔经过集邮市场,它依然会象块磁石一样把我吸引过去。我知道,集邮已经成为一种刻骨铭心的记忆慢慢渗透到我的血液中,我的生命里。“从来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但每次翻开集邮册,面对这些小小的邮票,我都感慨万千,一些过往的和邮票有关的细节都会清晰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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