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磐之美
2022-01-11抒情散文十年兜兰
因为母亲是一位幼儿教师,从小看多了她摆在书桌上的各种童话,所以初中毕业那年,满怀信心地准备考取幼儿师范,励志做一名幼儿教师。可是天不遂人愿,就在我将要毕业时,由于一场疾病“失语”了。所谓的失语,直接地说就是我变成了一个哑巴,一个既不能说话又……
因为母亲是一位幼儿教师,从小看多了她摆在书桌上的各种童话,所以初中毕业那年,满怀信心地准备考取幼儿师范,励志做一名幼儿教师。可是天不遂人愿,就在我将要毕业时,由于一场疾病“失语”了。所谓的失语,直接地说就是我变成了一个哑巴,一个既不能说话又不知道怎么样表达自己的孩子。父母为了给我治病,花去了大量积蓄不算,父亲在冬雪天里带着我到处求医。山村路滑,为了寻医,父亲让我伏在他的脊背上,一步一滑地挨门行走。父亲近于告求的问医,打破了他在我心目中的一向严厉,我几乎不敢相信父亲从严父到慈父的转换。
大凡有能力的人,谁都不愿意做别人的累赘,看去比正常孩子还活泼的我,谁都没想过会不会说话,张口就是啊啊呀呀的声,父母怕我伤心,对人只说我害了失语症,以免让他人和同学们笑话,我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孩子。尽管这样,那些日子心里还是有着说不出的苦恼,在部队做过军医的父亲多次鼓励我,告诉我这种病只要配合好治疗,就一定能够治好,时间长短不是问题。为做我的思想工作,父亲的话语从春天重复在秋天,然后从秋天再重复到冬天,从春暖花开,重复到天地冰雪。重复到我学会说第一句话:新—针—疗—法。
时间长短怎么不是问题呢?以前我上语文课,当老师布置下朗诵课文,我都会按时完成,每次都是老师点名让我站起来,掩好课本琅琅而读。可如今的我,不但不能背课文,就连说话的权利都被疾病剥夺,我不能和同学们一样,在课余时间里谈笑风声,不能上语文课和音乐课,就连体育课我都上的勉强,同学们在操场里跑道上笑啊跳啊,用尖利的声调轻快的语速交流体育活动的体会,我却什么也不能做到,急得汗水滴落,泪光在眼眶里闪闪打转。 听说过有爱动好笑的,没有听说过默默不语的体育爱好者,这让我怎么不心里成恨,成痛?我茫然,苦闷,流泪,不知未来,也从那一年开始,我再也没有了小女孩身上惯见的娇气。偶尔听到同学们的评价:你瞧,那是我们班上的冷美人。美吗?不美。甚至我把自己当成一只与之无法比拟的丑小鸭,眼睛里闪耀的全是羡慕别人那身洁白蓬松的羽毛的目光。我因此只想让自己躲进一个没有美丑之分,没有语言也没有交流的地方。 倒是父亲,对我的病一直不气馁,当寻医求药遍了,眼看没有了希望,是他自己拿起了银针,将在部队所学到的银针疗法用于在自己的身上,一滴一滴的血从父亲皮肤上滴下,父亲紧皱的眉头不断舒开变成热望变成期待,经过无数次的反复试验,最终在我面部有关穴位扎针下去,不久便出现良好的效果,约有三四个月左右,我竟又恢复了说话的能力,只是语言功能上还是差些,每一句话都是由一个个单字组成。尽管这样,全家人还是破涕为笑,父亲悔自己试验和行动的晚了,如果早实行针法治疗的话,我学会说话也就早一些了。
我的语言能功恢复后,高中毕业那年,我考上了幼儿师范,后来做了一名幼儿教师。谁都没有想到,曾经失语的女孩,竟然做了幼儿教师。平常,我说话语速还是很慢,可要给孩子上课,语速就成了一个问题。尽管失语的毛病已经治好,但还是或多或少落下了后遗症,那就是偶尔吐字不清,语言的表达受到限制,我很着急。不久我发现,在课堂上只要说普通话,我的口语就变得出奇的好,为了孩子们,更为了自己的事业,我决心练好普通话。或者更为正确地说,我决心为与人之间正常的交流而练好母语的会话。
于是,我特意订阅了只有小学生才订阅的那种带有汉语拼音的报刊,一字一句地每天晨间练习阅读,语速由慢及快。有次在路上听到广播,我被播音员甜美的声音吸引了,回到家就打开录音机和收音机,一边放播音员的播报,一边将它们录了下来,到了晚上,把小录音机放在枕边,听一遍,自己模仿一遍。收音机更是离不开枕畔,每天临睡之前,总有一番清晰甜美的声音回响在耳边,我由此习惯了对每个优美动听的声音的模拟。
经过我的刻苦努力,很快掌握了学说普通话技能,并达到一定水平,口齿也逐渐伶俐起来,在全县幼儿教师七项技能比赛中,除了绘画、舞蹈、美术,我的普通话比赛也得到评委们的好评,成为那一届全县幼儿教师七项技能大赛中的第一名。由于我的工作认真,对孩子亲切如一,在教学方法独到,自我从教以来,年年都被评为优秀教师,优秀幼儿教育工作者,省、市级骨干幼儿教师,各种荣誉增添了我扎根幼儿教育的信心。
所有这些,都得益于我能说流利的普通话,如果没有普通话,如果我不会普通话,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让孩子们去喜欢我,去接受我。一个语言迟疑,无时无刻不在停顿、寻求更好的语言表达方式中的教师,哪怕他有更多爱孩子们的心,可工作中总是受到一定的制约,语言上的无奈终究还是会打击了他的积极性,使一颗不平凡的心走向平凡。总之,我是在语言上在普通话方面站起来了。它成了我与孩子们接近和教育的桥梁。可谁能知道这所有的成绩不是泪水与勤奋浇灌的花朵呢?这一枝一叶,都有发自不可重复的土壤。
现在,我不仅会普通话,还自修了汉语言文学,教育科学等学科,因为文字,我爱上了文学,加入了中国作协,成为一名作家。我在电脑前敲打文字,每天面对的是纷繁的结构,而这些文字和结构,都要先流过我的心,才能抵达我的指,成为键盘下的符号。这些美丽的文字,总有那么一部分,要被我轻轻地琢磨,默默念起,用最标准最甜美的读音,我对它们清晰悦耳地一读,一切生活便好似从头开始,而我而对孩子们读课文的声音,也便有了更美的韵致,以普通话最标准的方式。
学说普通话,还有一个方式是环境,环境是最好的教师,如果当初我没有这个环境,可能我还不会拿出一定的钻劲、硬劲,去攻下普通话语音以及学说的堡垒。环境不是天设的,它可以人为地去选择,去营造。在网络广泛使用的今天,学说普通话更成了一种优势。我认识一个朋友,他是四川人,他的普通话从开始就不好,自从学会上网后,他学会了UC聊天,并在聊天室里学习朗诵,经过半年的反复研习,后来能用标准的普通话朗读一篇优美的散文,现在他是新浪UC一个朗诵聊天室里的资历深厚的老师。
我也是在学会网络之后,才知道竟然有那么多人喜欢普通话,不仅学,而且讲,他们在不同的领域里工作,却在相同的爱好里达成共识,那就是热爱。热爱普通话,讲普通话,让普通话成为最基本的交流方式。有一个南方的作家,因为不会说普通话,遇到过很多交流上的麻烦,我们称之为鸟语,发生过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每次给我打电话,我都不得已挂掉,他发信息说,你为什么拒绝和我交流?我说,我根本听不懂你说的话,听不懂不挂掉,这不是浪费电话费吗?于是,由打电话改为发信息,为表歉意,我在句末加上一个微笑的图标。
我鼓励他学说普通话,并告诉他学习的方法,他说学普通话,简直是逼他钢杵磨针、钻木取火。一天,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声音熟悉又不太熟悉,可我能听得明白,他说的是半普通话,也就是我们通称的“家乡普”,这半普的普通话对我来说理解起来就很可以了。不过,还是听了半晌他才自报家门,他说自己可以很轻松地给远方文友打电话,接他电话的人也说,与之交流起来简捷而好理解。已尝到学说普通话的甜头。
语言是重要的交际工具和信息载体,它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团结和社会进步的重要基础,作为现代汉语的标准语,是在汉语一般形式美的基础上的又一个升华,能够自如运用普通话,才能有助于在当下的工作和现实生活中做到很好的运用和交流,才能更好地延伸到朗诵艺术和演讲之中。记得一位朗诵爱好者曾经朗诵过我散文,我曾被他的声音打动。可他对每个人都说他很丑,他之所以喜欢朗读就是为在不让人看见他的情况下,能够让别人听到并且喜欢他的声音,除此他再也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地方能出众。 他躲在属于自己的房间里,上网上UC上各个普通话聊天室读文章。他说一个人的声音有时能展示他(她)的内心情怀,他的喜怒哀乐。我们知道声音会让人产生各种感觉,比如磁性,比如粗犷、甜美,以及轻佻与稳重之分。声音就是艺术,所以他爱上了朗读并且把朗读当作了他的事业。那年冬天,他调进了某广播电视部门,跻身于省台播音员的行列。我再次想起那个古老的传说:凤凰涅磐,并且在春天把这件事讲述出来。涅磐之美——这美丽的伤口,只有在百花盛开的时节才不被看出曾经浴火的痕迹,因为这个时候的我们,或每一个人,生命的年轮上早已经枝繁叶茂、硕果累累了。 [ 本帖最后由 十年兜兰 于 2013-4-3 09:4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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