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里风味(一)
2022-01-11叙事散文范廷伟
我工作的单位,与家乡魏桥镇虽然不是山水相隔,千里之遥,但我从读书到离开魏桥镇驻地,毕竟也有近二十年的时间了,以至于那里的一街一巷、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饭一食,一河一渠,一人一物,都已在时光的耳濡目染中,尽情地滋养着我单薄的身体,清爽地浸透……
我工作的单位,与家乡魏桥镇虽然不是山水相隔,千里之遥,但我从读书到离开魏桥镇驻地,毕竟也有近二十年的时间了,以至于那里的一街一巷、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一饭一食,一河一渠,一人一物,都已在时光的耳濡目染中,尽情地滋养着我单薄的身体,清爽地浸透着我疲惫的灵魂,让故乡的影子镌刻到了记忆的最深处。
二十多年以前,我尚在魏桥创业集团的发轫之地工作,那时,商贾云集,人流熙攘,车水马龙,素来就被人们戏称为“西伯利亚”的苍凉、偏僻小镇,俨然已是一块流金淌银的风水宝地,天南地北的各种名特产、名小吃荟萃在一起,令人在光怪陆离、目不暇接之时,也惬意无比地遍品着来自于全国各地的珍馐佳肴。
魏桥火烧
在我去公司总部上班的必经之地,就是现今的魏桥工业园办公大楼西侧的胡同头上,有一处卖豆腐脑、火烧的摊点,用几根角铁、石棉瓦焊制后而搭建的,虽然简易,也能遮风蔽雨。这里,每天都是人来人往,异常热闹。那时,年轻、好懒床的我,便经常光顾这个具有老齐东风味特色的摊点,品味浓烈的乡情,感受生活的美好。
记得那时摊点的主人,该是一对年过半百的老夫妻。他们每天早晨五点多钟准时起床,赶到摊点上堆柴、生火、和面、摆摊。细细看来,一切都显得那样按部就班,顺理成章。女人忙碌着,娴熟地在宽大的案板上和面、揉面、往薄薄的饼上洒油,一层层地卷起,一层层地擀开,再一层层刷麻汁,便将粘稠的麻汁与油面完全融合了。
烤制火烧,大抵都是用木柴的。只有使用木柴,炉膛里的火才是绵软的,并带有一缕缕、一丝丝柴木的清香。男人不时从火膛里将长长的铁箅子拉出来,那些排列的火烧已呈鲜嫩的焦黄色,他将火烧的生面翻到底面,重新将铁箅子上的火烧推回炉膛内烤制。浇了老汤撒了香菜放了辣椒油的豆腐脑端上了条几,只等喷香的热火烧出炉。
女人将调好配料的油面,掇成基本相等的面块,这就是一个火烧的用面。刚出炉的火烧,散发着一种绵软而悠长的余香。络绎不绝前来吃饭的人们,用裁好的草纸一个个擎在手中。人人脸上洋溢着盈盈笑意,炉膛里跳跃的簇簇火苗,映红了人们的脸庞。由于吃饭的人太多,火烧似乎不能满足供应,唯有短暂美丽的期待,永留心底。
就如油条须配豆汁一样,外焦里嫩的麻汁火烧,必须得配地道的豆腐脑才出味道。一碗碗、一勺勺嫩白爽滑,香气扑鼻的豆腐脑,佐以黑色的骨头汤、红色的辣椒油、青翠的香菜叶,黄色的麻汁,既有色有香,又有滋有味,咸淡适中,微辣鲜美,单看这色泽鲜明,味香飘逸的豆腐脑,加了火烧热香的引诱,垂涎欲滴再自然不过了。
长长的板凳,长长的条几,坐满了翘首以待的人们,一对老夫妻仿佛故意吊人们的胃口,永远不紧不慢,不急不躁的模样,一个火烧下肚,想享用另一个需待个三、五分钟,人们等待的过程就是一个反刍回味的过程:一口口轻咬下去,火烧夹层中那种浓溢的香气,顿时阵阵令人余香满口。故乡风情,家乡味道已沦肌浃髓,萦口入心。
离开魏桥镇约有十年的时间了,魏桥火烧的味道似乎早就穿越时空而来,经常让我的梦境愈加甜香。偶尔的,路过魏桥镇时,那个历经风雨的豆腐脑、火烧摊点依然存在,人们还是依然喜欢这像一个“露水集”似的早摊点儿。我知道,这是一个令离开故乡的人易懂却不易解的“结”,想念她,怀恋她的时候,你必须时时回望故乡。
朝鲜小菜
不知道具体从什么时候起,魏桥镇的街头上出现了标有红色“朝鲜小菜”的手推式货车,四个小车轮,小车的上半部,用玻璃镶了木格框子,顶端同样玻璃罩了起来,中间是一块活动式的窗口,方便主任随时从菜盆中取菜。这些菜品全都是拌上佐料加以清调而成,加工简单,在街头即买即走,在家中即用即食,当时颇受人们欢迎。
有次走在街头,被这种精致的小车,鲜亮的小菜所吸引,受了卖家的蛊惑后,便随意要了两个小菜。在案称上计重后,卖家将菜放在一个不锈钢的空盆中,加了葱姜蒜末,香油麻汁,辣椒香菜,油盐酱醋,一番上下翻飞,一番叮铛作响,不消几分钟的功夫,便收款打包送客了。惊诧得我走了很远的路,仿佛还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从那时起,我便不知不觉地渐渐喜欢上了这种时令的“朝鲜小菜”,它令我们这些志同道合的毛头小伙子们,时不时地找个理由凑在一起吆五呵六,东倒西歪。那些咸香的海裙菜、蓬松的脆豆腐,好看的龙须菜、凉拌的木耳菜……工资刚发下来的时候,我们偶尔也会打打牙祭,买点牛肉、猪耳之类的肉食,给我们的青春补充营养。
由于这种“朝鲜小菜”刚刚登陆魏桥不久,或者很多人对这种似乎半生不熟的菜品还不了解、不信任,所以,那年夏天一帮子朋友到我的农村老家里作客,一桌十二个盘子,全部是我精心准备好的“朝鲜小菜”,根本就没有让母亲动锅动铲,还打发了这些胃口特别刁钻的朋友们一个人人满意,最后连味道鲜美的菜水都被啃个精光。
再后来,魏桥镇的大小酒店,都时兴起了小姐陪唱、陪跳、陪喝等,加之人们工资收入有了很大程度的提高,腰包鼓了,不安分的同事们一窝蜂地涌进饭店酒楼。味道绝佳、菜品丰富、人见人爱的“朝鲜小菜”仿佛一下子被日渐浮躁的人们所遗忘,只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的我,一如既往地喜欢街头随车流动着的“朝鲜小菜。”
记得我从随着创业大军的“先遣部队”来到邹平的时候,偶尔地回到魏桥镇驻地,那些流动的菜车还在,那些丰富的菜品还有——似乎比原先——更加丰富了,增加了很多染了食用色素的肉食制品,增加了很多搀杂了化工原料的调味用品,要命的是,一位朋友请人帮忙做家具,用“朝鲜小菜”招待后,却因食物中毒将人家搁倒了。
在县城工作后,我升了职,加了薪,重要朋友吃酒店,闲散朋友吃家宴,便很少再吃街头巷尾的熟食制品了。我觉得,现实社会是个浮躁的社会,现实中的人是浮躁的人,这种浮躁大环境之下的快餐食品,其食品安全、卫生条件等,既然得不到完全保证,定然不敢令人轻易下箸,所以,我愿让“朝鲜小菜”永远珍存于我的记忆中。
[ 本帖最后由 范廷伟 于 2012-7-19 18:3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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