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步断想
2022-01-11抒情散文天堂草
立春早就过了,北大荒寒冬的模样,没有丝毫的改变;雨水来了,北大荒的“降水”依然是雪花,却难化成水状;惊蛰到了,在北大荒,却找不到一点万物复苏的影子,仍是冰天雪地。明天就是春分了,所谓的春季,已经过去了一半,农谚的“春耕忙”也像似跟北大荒一点……
立春早就过了,北大荒寒冬的模样,没有丝毫的改变;雨水来了,北大荒的“降水”依然是雪花,却难化成水状;惊蛰到了,在北大荒,却找不到一点万物复苏的影子,仍是冰天雪地。明天就是春分了,所谓的春季,已经过去了一半,农谚的“春耕忙”也像似跟北大荒一点关系都没有,该上冻还上冻,该下雪还下雪,“春暖”只有在阳光极好的中午才露一下脸,就顽皮地不知躲到哪儿去了;“花开”就只能看着南方朋友发布的花影玉照,在脑海中回味去年“春花夏开”的绚烂。
本来,早就应该“走进春天”,“寻找深藏在冰冻下的萌发”,怎奈,马航失联,比第一声春雷的炸响还令人震惊,整整十二天过去了,MH370就如“人间蒸发”一样,除了留下一串伤痛和迷雾,就是不停地在问:“飞机去哪儿了?!”各国的搜救力量在不断变化的疑似地域寻找MH370,我只能在家对着电脑、拿着手机关注着不断更新的“失联直播”。在不断发现、发布,再不断否定、排除中,几乎被折磨到了崩溃边缘。
早上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某处某工程师发现森林里有疑似民航的迹象”的字样,随后的刷新,那些字就不见了。刚刚燃起的希望也变成了泡影。就算飞机真的挂在了树上,我也不管了,真的受不了那些媒体了。出去走走,看看春回大地,树木荫发,给心情发放个假吧。
沿着家门口的大道,一直向北走去。
到处是暖暖的阳光,有些刺眼。穿着厚厚的棉服,踩着自己的影子急急地走着,后背阵阵发冷,却感觉不到阳光的暖意,不知是冬装太厚,还是阳光不够暖,抑或是不知哪儿去了的飞机带来的心寒挥之不去?脚步越来越快,想让自己快点暖起来。
本来很宽敞的大道,两边堆着如山的积雪,显示着这个冬天的雪不是一般的大。那曾经洁白的“雪山”,经过风吹日晒和各种垃圾、污染的亲近,变成了残败不堪的黑龙。本来能并排行驶四辆车的大道,只剩下中间一窄条儿“干净地带”,每当有两辆车相对错车时,不得已踩进雪融的泥泞中的我,还是没有一点安全感,总觉得呼啸而过的车带起的风,会把自己刮倒。再加快步向前走,把那不安甩在身后。
前面的十字路口处,“黑龙”的旁边立着一块很显眼的牌子,上面写着“禁止倒垃圾,违者罚款”之类的字样。看看牌子上那漂亮的大字,再看看堆积如山的残雪、垃圾,真的是“各不相扰”——你写你的“禁止”,我倒我的“想倒之物”。嘿,也难得这“禁而难止”的“和平相处”,这又是怎样的“和谐”呢?
渐渐地,后背有些发热,有种要把棉衣脱下去,更加快步向前走的冲动,却也是“只是心动,不敢有行动”的。偶尔,有人从对面走来,或是骑着自行车、电动车、摩托车的人从身后向前一闪而过时,看到人们身上的装束已经变得很轻巧了,臃肿的冬服“瘦身”成春装,才意识到,这十多天,用所有的时间和精力关注马航失联,自己已经被季节远远地抛在了后头。天气还没暖到非得脱掉冬衣的程度,爱美的人们却竞相与季节保持同步,虽然,通常所说的春季,跟北大荒关系不大。不觉摇摇头自嘲一下:什么时候我也能“要风度不要温度”,做一回“美丽战胜严寒”的勇士?
人们心里再着急,季节却不紧不慢的。看看道路两边的树,还是冬天的样子,满是萧条的肃立。近处,工业区的机器轰鸣和袅袅升起的浓烟,一派繁盛的样子。远处,荒凉的田野上,枯黄的,是去年秋收后留下的秸秆,或高或低,或直或卧地期待着春耕的喧嚣;白的,是还未消融的残雪和雪融后结成的冰,时而反着阳光刺人的眼,时而又黯然失色,独自深思,不知它们是希望阳光再热情些,还是宁愿坚守那份寒冷;灰黑的,原是黑土地的英雄本色,却只能在那枯黄与惨白的夹缝中,努力地挤出一点笑容,告诉人们:我在这儿呢,快快耕种吧。
如果说,瑞雪兆丰年是老天爷的恩赐,那秋整地,就是聪明的人类勤劳的杰作。然而,现在,秋整地,只能在记忆深处去寻觅,满地丰收后的残局无人再去收拾,历经漫长的冬天之后,那些丰收的“副产品”被“付之一炬”,才开始北大荒“入夏的春耕”。不识耕种的我,不知道这是人们进化得更聪明了,还是利益驱使让人们学会了“节省”。
唉,我这是怎么了,说好要给心情放个假的,怎么又触景生情,自寻烦恼了呢?
还是快步走吧,身上热热的,有了要出汗的感觉。突然想起一句话,大意是:运动时,身体有微微出汗的感觉,才能达到锻炼的目的。
其实我知道,这哪里是什么锻炼的成果,分明是自己缺乏锻炼,身体发虚,加之衣服穿得比别人都厚的缘故。不过,心里还是有一份窃喜,不管怎样,出出汗,排排毒也是好的。
于是,昂首,挺胸,收腹,大踏步,目不歪视,巩固一下“锻炼的成果”。又一句有关健康的话冒了出来:保持这种状态,胸腺最具活力。
其它都还好说,唯有这“收腹”,使一向懒散的本性有些吃不消了,不断地鼓励自己:坚持,再坚持一会儿,没那么难,慢慢就会习惯了。看,这种状态多好啊,人也精神了很多……
渐渐地,还真是呢,感觉真的不那么难了,又是窃喜:如果这样坚持下去,就要和那日渐隆起的肚子、正在变粗的“水桶腰”说再见了,恢复曾经的“小蛮腰”就不是梦了。心里美了,人也轻松了起来,感觉效果来了,好像腰在一点点变细,人也精神了很多。心里更美了,一切烦恼都抛在脑后,大踏步地向前,保持这样“急行军的状态”。
树上的鸟儿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叽叽喳喳欢唱声,一会儿落在树梢,一会儿又飞到树下,看它们那自娱自乐的样子,却不是我走近的惊扰。哈,可爱的鸟儿,咱们一块玩吧!我的脚步更快了,也更轻松了。追着,赶着,跳着……眼前,出现了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姑娘,正蹦蹦跳跳地在野外追蝴蝶,采野花。哦,那是童年的我!
如果真有时间隧道该有多好啊!回到那快乐的童年,还有那蓝蓝的天,清新的空气里,夏天,满是鲜花和野草的味道,冬天,是雪花的清凉,无论有没有同伴,也不管走出去多远,都不会害怕,更不会“失联”,那无忧无虑的美好时光啊……
突然,从背后飞过一辆大货车,卷起的尘土,满天飞扬,迷了我的眼,呛得我直咳弯了腰。
待咳声停止,擦干泪水,直起腰,再挺胸收腹继续向前时,我吓了一跳。鸟声远去了,工厂的机器声听不到了。环顾四周,全是荒凉的旷野。刚刚找回的轻松随鸟儿飞远了。猛然回头张望,远远地,一个路牌立在路旁。哦,我已经走出小镇的地界了,恐惧一下子袭来,那是一种由内心深处发出来的无助。用手拂了拂胸口,感觉到心脏的剧烈跳动,它来自运动与紧张的叠加。摸摸口袋里,只有相机,却忘了带电话,想到曾经有过“不知身在何处”的经历,告诉自己:赶快“打道回府”吧,否则,有“失联”的危险。
也许都在午休吧,路上,不见了汽车的影子,更不见行人,就连那些鸟儿也不知去哪儿“午餐”了。看看两头都望不到头的大道,大脑里一阵眩晕:我怎么走出这么远?真是不可思议,没觉得自己还这么有潜力啊!
十五岁那年冬天,在山东老家,有一天,从大爷家到大舅家,我独自一个人走了一上午。当时,走过几个村,我已不记得了,只记得三次跳过几近干涸的大沽河上的石头,路过两片“最适合种红薯”的大沙滩,穿过五个寂静的小树林。那条路,我只走了两次,第一次,是坐在大爷的自行车后座上。当我一路看山看水看风景后,出现在大舅家时,正在炕上包饺子的妈妈和舅妈,都惊呆了,半天才回过神:“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好了在你大爷家多呆几天吗?”我倚着门框得意地说:“不愿意呆了,前天就想回来了,大爷留我再多住几天,不肯送我,姐姐们也不让我走,我是偷偷跑回来的。”妈妈责怪道:“你这孩子,这样一个人跑回来,你大爷一家多担心啊!”舅妈忙说:“上炕歇歇吧,这么远的路,累坏了吧!一会儿吃完饺子,让你舅去送个信儿……”我一躺在炕头上,就迷糊起来,朦胧中听到舅妈和妈妈说:“这嫚儿,胆真大,几十里路呢,碰着坏人可怎么好哟!”我心里好笑,从小我就经常一个人到野外玩的,从来没有什么坏人……
三十几年过去了,那种轻松快乐的“独自远行”越来越少,一是没有机会,二是没有心情,三嘛,就是无名的恐惧。虽然,一直没遇上过舅妈说的“坏人”,那种“无知者无畏”的勇敢慢慢地被岁月的风霜掩埋了。
今天,此时,“给心情放假”的散步,不知不觉中,变成了“远足历险”。随着熟悉的景象出现在视线的远处,内心深处的紧张悄悄地飞走了。心情一下子轻松起来了,细细地欣赏着映入眼帘的一草一木,虽然都是枯败,却也是别样的风韵。偶尔出现在树林中的柴草垛,伸向远处的未完工的沙石路,屋顶摇曳着枯草的苏式圆拱房……都不时唤回记忆中曾经的美好。
终于,又回到了家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暗暗庆幸:还好,我没有失联,也没有迷路!
拉开门,先生正要往外走,看见我,一把搂在怀里,紧紧地:
“你可回来了,怎么去了那么久?刚才有一段心里直发慌,正想开车去找你呢……”
“哈,担心我也失联?”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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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后由 天堂草 于 2014-3-25 18:5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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