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兄弟姐妹· 暖冬

　　12月14日，万州2013最后一场慈善盛会：慧灵智障人士援助中心万州服务站第五届慈善晚宴。天空飘起零星的雨点，小猪同学和我走了很久终于打到车，车上的一位阿姨和一位老伯听说我们是去参加公益活动，热情地问了许多问题。下车时司机说不要车费了，在我们坚持下收了10元。

　　一接近小八仙会所的大门，热烈的气氛扑面而来。到处都是人，门口迎宾鞠躬的慧灵老师和学员，在义卖台购买智障学员手工艺品的来宾，头戴小红帽的大学生志愿者们……


　　拥抱

　　一下车就看见许多熟悉的面容：大雨、大姑、周姐和她的女儿……朋友们七手八脚帮我抬轮椅。然后遇到拍卖公司的张总和中兮传媒的谢文先生，我们拍着肩、握着手，两年前那场特殊的拍卖会上他们也热心帮助过我。进了宴会厅，发现年近七旬的郑文燮老师也在，郑老师高兴地拥抱了我，忽然他想起一条对我有用的消息，又穿过几排桌子来告诉我。王静老师忙完志愿者的安排工作，走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后来我俩请陈阿姨帮忙拍照，陈阿姨说我和王静老师依偎在一起真像母女俩。石头哥哥今天既是香港赞助商的代表又是下一年度的晚宴主席，他坐在第一排，但还是经常绕到我这一桌来跟我说说话；过一会儿石头哥哥把万老师也带过来，她和我紧紧相拥，我眼前又浮现去年春天我们三人坐在马路边晨读《弟子规》的情景。

　　火种交接仪式上，前一任的晚宴主席谢文先生讲了两个真实的小故事。一是他的化学老师因为怀才不遇而望女成凤，将女儿逼成了重度抑郁症；另一个故事是有位老板只资助成绩前十名的学生，结果发现那所山村小学一个班才十名学生，于是大呼受骗。谢文先生说，真正的爱是不算计回报的，是自由和宽容的。

　　
　　美丽的画

　　会场入口处摆放着一排排美丽的画，全是慧灵学员的作品，现场一一拍卖。我最喜爱的是第一幅黑白线条作品《安静》，起拍价100，以500元成交。每幅画的每轮叫价都激起全场海浪般的掌声与惊呼，最贵一幅卖到2200，有时连主持人也激动地出价竞拍。开杰投资公司的张总，一人就买了好几幅。著名书法家卫之祥捐献的一幅“善”字，拍上5500元。

　　拍卖所得资金，将用于明年给那些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们办一场专门的画展。

　　有几幅作品是学员亲自举着上台展示，他们穿着和画儿同样漂亮的老虎、熊猫或夏威夷姑娘的演出服装。去年晚宴上的节目《非洲鼓》，据说是让学员们先练习拍自己的大腿，随后拍桌子，最终才学会拍鼓；而今年这三四个舞蹈节目，老师带领学员们排练了整整半年。

　　天马行空的图画，站在画后面的天真的学员，学员背后辛勤付出的老师们，构成了美丽的三重景深。


　　数字背后

　　餐前有一项漫长的内容，是公布万州熭灵的2013年财务，宣读帐目的会计也是一位自闭症学员的母亲。万州站全年收入约41万，其中社会捐款占68.6%，政府拨款占2.9%（1万多吧），学员缴纳生活费每月1万多元。可以说，“慧灵”这个智障人士托养机构真是靠社会爱心托起来的。
　　王静老师代表社会爱心人士上台发了言。她说，即使不能几千上万地捐钱，也有许多方式支持慧灵，今晚每一桌上就放着机构需要赞助的日常用品开销清单。洗衣粉，15元一袋，每月需2袋；卫生纸，15元一条，每月需5条；大米，100元一袋（50斤），每月需6袋……听着王老师温婉的声音念这些琐细的开销，我心里酸溜溜的。前天晚上11点，我和慧灵的负责人冉光英老师通电话，她仍在忙碌晚宴的筹备，嗓子都累沙哑了，一说起某地又提供优厚条件引进“慧灵”这一NGO机构，冉老师就委屈得要哭：5年了，万州站始终得不到民政注册，只得隶属于重庆慧灵，经费上和活动开展上都因此越发捉襟见肘。前不久一个女孩想来入住，可是机构已经容纳不下更多学员了。

　　根据公布的人力成本，每名老师的月工资不足1500元。

　　在赠予每位来宾的笔记薄中，冉老师写道：“自2008年成立以来，学员人数从2名增加到40名，员工人数从3名稳定到现在的14名，租用房舍也从一间增加到四间。这些数量上的增加对于一般单位来讲，往往意味着效益增长、实力增强；但这些对于我们来讲，却意味着服务压力增大，收支缺口增大，运行风险加大……有人说，其实你们可以选择放弃，凭借自身能力，找一份待遇更好的工作，过一般人想要的生活，绝对不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但是，我们深感自身肩负的是一种责任，在服务对象群体看来，我们承载了他们太多的希望。”

　　活动全程有一个穿红衣的学员举着Ipad勤快地跑来跑去充当摄影师，我向他竖起大拇指，他脸上笑开了花，几次跑过来拉着我的手跟我握了又握。从那可爱的笑脸上，我似乎理解了老师们放不下的那份责任。

　　大屏幕滚过“爱心人士”名单，我忽然看见万久江大哥的名字，心里抖动一下。万大哥如今病情加重，躺在他简陋的小屋里不能前来，如果他知道慧灵仍记得他曾捐过的几次油和米，他一定好欣慰。


　　回家

　　活动进行了3个小时，宾客散去已9点钟。冉老师他们继续忙碌收拾场子准备回家，协办的朋友们及其机构也在整理各自的东西；这届晚宴正是靠你出幕布、我出投影仪、他找主持人这样来协作完成的，每位200元的爱心餐券也是由大家分包推广，结果比预定的30桌还多卖出9桌。王静老师告诉我，最后一次筹备会上，慧灵老师们要鞠躬感谢帮忙的各界友人，朋友们说其实这些天更被慧灵所感动，大家在办公室一起跳起了《感恩的心》。

　　石头哥哥和万老师的车满载设备，改由慧灵的程老师送我回家。出了会所的大门，发现天地笼罩在雨帘之中。程老师推着我的轮椅一路小跑上车，程妈妈给他头上披件衣服挡着雨，他大叫：“妈，拿开拿开，我看不见路了！”上车后，我才知道程老师一直在发烧，天天在医院输液完毕就回去上班，昨晚熬一宿做PPT，今天忙到现在还和“慧灵”其他员工一样没吃晚饭呢。程妈妈叹气：“本来要治好了，这下又得回医院过夜了。”程老师打电话问到今晚的手工艺品义卖收入是6900多元，他说：“嘿，我再去买个，凑7000。”开车的哥们儿感叹车子业务不好跑，程妈妈说：“别玩命赚钱，只要人过得喜乐就好。”到我家了，程老师下去开房门，程妈妈对我说：“看我抱得动你不。”一抱起就不行了，程老师赶紧接过我，没走几步他脚下一滑，他说：“放心，绝不会摔着你！”终于安全地把我放到屋里的轮椅上。

　　挥别他们的车，我望着窗外的茫茫雨夜，想起开场前遇见萤火虫志愿者联盟QQ群的群主雪山，我说：“晚宴主题是‘风雨五年，伴爱成长’，果真今年又是风雨夜。”雪山笑道：“知道为什么吗？因为这么多人的爱心把上帝也感动哭了啊。”

　　今年是我以及我们新生的书社第一次参加慧灵晚宴，虽只有我和兰兰、小猪、Eric四个伙伴代表，但我们也为这个寒冬增添了一点点光和热吧。我默默祷告：所有心中有爱的人们，今天辛苦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