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时代的爱恨情仇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7:52 编辑 <br /><br />　　　我不想记取他们的名字。姑且称他们为初一，初二，初三，初四……吧。沙发当然留给自己，我叫初一。女同胞跟着我，占据奇数的位置。
　　这是我的一厢情愿。可是他们也不会反对。
　　大家已经很遥远了。不仅距离上各守一方，此生可能不会再有交错的时刻。而且所有的欢笑和哀愁，自7年前绽放，于今早已众芳摇落。
　　1
　　遇到初二之前，我不止一次地告诫自己，不要在大学里谈恋爱。因为这是一所师范院校。即便他们多么优秀，99%的人还是要做教师。
　　对于女孩子，教师不失为一个体面而优雅的选择。七尺男儿固守三尺讲台，却很没出息。他们应该像鹰，翱翔在更广阔的天空。
　　每个人在心灵上都会有小小的坚持。我也不例外。说是偏见也罢。却是我与生俱来的。
　　可是，我偏偏遇上了初二。只要一丝微笑，我垒积了多年的城堡就坍塌了。
　　2
　　初二来自苏州。身上流淌着江南水乡赋予的温柔、细腻和款款深情。他的陆毅式的微笑，仿佛一个漩涡。深不可测。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掉进去。
　　索性连初三和初四一起介绍吧。我把自己和初二的故事翻检了一遍又一遍，想经营一个没有人干扰的世界。努力，再努力，他们始终如岩石一般，坚硬而突兀地挺立。
　　扬州自古出美女。住我对门宿舍的初三就来自那个地方。她不仅生得袅袅婷婷，而且活泼幽默。挺对我的脾气。
　　初四是初二上铺的兄弟，家在泰州。他对初三的喜欢已经不是秘密，虽然大家刚见不久，但世间就有那么一种感情，叫一见钟情。
　　我们四个人经常集体行动。吃饭。逛街。溜冰……
　　从初二对我独有的呵护，可以看出他也喜欢我。每当他细心地走在我的左侧，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川流不息的车辆时，我总想牵起他的手。可是，我很费力地抑制了这种潮涌般的冲动。我的犹豫在于非常重视自己的形象、学业和前途，而且我并不很漂亮。
　　暖暖地沉浸在他的好里，而不必承担女朋友的责任，或者担心他被谁抢走，也是一件很美的事情。
　　3
　　男孩子耐性总不是很好。春天来时，初二终于沉不住气了。他让我看着他的眼睛，初一，看到了吗，你一直站在我的瞳人里。
　　他这样表白的时候，山坡上的桃花全开了。它们绚烂得让我几近晕眩。
　　我的思绪有些乱了。我偷偷地想。然后说，你看这些花多漂亮。
　　我是想说，我不够漂亮。
　　我想，初二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很快拉起我的手，轻轻放进他的掌心里。他说，你像一朵纵情开放的花儿，也许不是很美，但从任何角度看上去都不乏鲜活生动。
　　4
　　我和初二开始了恋爱。
　　四个人之间原本简单明了的关系，便有些复杂，甚至要分崩离析。最好的方法是，初三和初四也走到一起。我以为，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几年前，泰州和扬州还是一家嘛！
　　可是，初三迅速地找了另外的男孩子。于是，初四只有黯然离开。他在这个集体的位置，被别人取代。
　　生活就是这个样子。在后来的日子里，我这样总结。在某个时间里，有些生命的轨迹会和我们有着简单的重合。而后，因为某种不可预料的缘故，我们又都无可奈何地分道扬镳。
　　所以，初四的离去让我觉得遗憾。也只是淡淡的。
　　5
　　性格使然，无论做什么事情，我都会善始善终。一旦开始爱了，我便会掏心掏肺地投入。
　　从此，初二成了我生活的中心。走到哪里，我都牵挂着他。看见一件可心的小东西，我不由自主地就想，要不要买下来送给他。经常买些水果，怕他懒省事，吃坏了肚子，总要洗净了再给他。
　　年少的恋人经不得别离。漫长的寒暑假是最煎熬我的日子。那个时候，如果你在徐州的大街上，看到一个抱着磁卡电话打起来没完没了的小女子，很可能就是我。
　　久别后，初二总会送我一些别出心裁的礼物。一块卡通时装表。游走周庄时买的花粉瓶，里面放几叶香薰草。或者上海白色的小木偶。每一件都让我欣喜异常。
　　当然，生活并不总是这样甜蜜。我们之间也会有争吵，有时甚至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其间，初二曾经费心费力地去追求别的女子。我想过放弃，但终于不忍。略施小计，又把他拉回来。
　　6
　　日子断断续续的像天空中并不连贯的云，不知不觉消失在风里。转眼到了大三，那年国庆节，初二想到扬州去玩，我有事不能陪同。初三正巧要回家，我说，你们一起走吧，省得一个人孤单。
　　那时，初三已和男友分手。她笑谑道，我可是单身贵族。你不怕抢走了他吗？
　　我原没想到这一层，听她这么说，不禁心里一懔。想到当初她不声不想，忽然就确定了恋爱的目标，怕是和初二钟情于我不无关系吧？但是话出口了，犹如泼出去的水，不好收回。只好故作大方地说，他啊，只怕给你也懒得要吧？
　　转念一想，初三是我最好的朋友，再不济也不至于横刀夺爱。不禁为自己的小人心思羞惭起来。
　　一切似乎都按着正常的轨道运行。变化发生在很久以后，那时寒风已经起了，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在梦里，初二和初三执手凝望，莫名其妙地说话。初二说，我受不了这样偷偷摸摸的感觉了。初三宽慰说，快了快了，我们都快毕业了。
　　一种不祥的感觉漫过心头。我还是努力安慰自己，不会的，这只是个梦而已。
　　但是，我很快发现以前和我亲密无间的初三，说起话来开始闪烁其辞，眼睛瞅着自己的脚尖，偶尔投向我的目光仓促而又慌乱。又听说，晚上熄灯后她躲在被窝里发短信，一发就是半夜。
　　我心里咯噔一下，便去问初四，初二近来有什么异常。初四笑得有些神秘莫测，你不清楚吗？
　　我说，是不是晚上给谁偷偷地发信息？初四向来八面玲珑，不置可否。
　　我说，谢谢。
　　他说，不用，帮你我才有机会。
　　他这么一说，我心里有数了。初二不仅夜半发信息，而且是发给初三的。
　　一天晚上，我对初二旁敲侧击。他什么也没说，忽然停下脚步，俯下身来亲吻我的嘴唇。我原想避开，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我不允许这些轻薄的行为发生在自己身上。
　　可是，突然间我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忘了抵抗也无法抵抗。然后泪就汹涌地流出来，我是爱你的，初二，这样爱着。
　　初二的手指轻点着我的额头，傻瓜，别多想了。
　　初三的日记那么随意地摊开在床上，我的目光偶然间瞥到了。我知道窥探他人隐私是不道德的，但是她对于初二的款款心曲“粘”住了我。
　　知怎么走回宿舍，爬进被子里。我看见脑子里一片空白，生命出现巨大的裂口，我冰冷的身体在缺口中急速下坠。整整两天，我滴水未尽。初二闻讯来看望，被我赶了出去。闭上眼睛，都是他的脸庞和情意绵绵的吻。心里有尖锐的声音发出来，穿透时光和梦想。
　　我以为我要死了。但是，我不能死。从小到大，我承载了家庭所有的希望。
　　初二再次过来时，我挣扎着坐起来。你要选择一个，初一还是初三。
　　他沉吟良久，泪水滴下来，掉到我苍白干枯的手上，冰凉。我听到他嘴中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一个都不要。
　　我忽然浑身轻松起来，浅浅笑着走出宿舍。我看见春天的月亮，高高地悬在天幕上，像一大颗清澈的眼泪。
　　7
　　漫长的暑假又到了。因为移动通讯的迅速发展，街头电话亭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彩。那个抱着电话一打半天的女孩，抱膝地坐在空调房间里，神情落寞。
　　7天后，我出现在苏州。从外面扣响初二的门。我说，不请我进去吗？
　　初二垂着头说，已经不可能了。我不想再欺骗你，我和初三一直没断。
　　8
　　一切发生都是我的宿命，无能为力，我确已尽力。一个曾是我最爱的人，一个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闹得头破血流不可收拾。只要他们还是秘密进行，我可以佯装不知。
　　可是，大四那年秋天，他们竟然将关系公开了。花前月下卿卿我我，连别人都看不过去了。从我面前经过时，初三明显有着趾高气扬的意味。
　　初二辩解说我已经知道了，就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
　　我默然。同时，也把他留在我心底的一丁点好印象轻轻抹掉。而彻底使我们走上陌路的是，他竟然把我偷看日记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诉了初三。
　　9
　　四年朝夕相处，一朝风流云散。毕业的时间，到底还是来了。
　　初四是第一个离开的，我们都去相送。关系亲密的，疏远的，在那一刻，想到一别或成永诀，无不纷纷洒泪。顺着初四令人心碎的眼神，我看到初三依偎着初二远远站立。他终于还是没能放下初三，那一片他永远无法抵达的窈窕风景。
　　我走过去，向她伸出手来。初三，以前的种种，就让它过去吧。
　　泪水从初三美丽的眼中滚滚涌出，好像早已满蓄，只等着我戳开缺口。她抱着我泣不成声。
　　泪是心灵的泉水，有什么不能被溶解呢？
　　汽车开了。汽车发动的声音，把初三从我的拥抱中惊醒。她追着车子，声嘶力竭地喊，初四！初四……
　　10
　　半年后，又是寒风起的时候，我打开信箱看到初三发来的信。
　　她说，我终于知道，好有好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没到。这半年来，我一直梦魇不断。初一，我深深地伤害了你，不敢乞求你的原谅。但请你接受我的忏悔。在千里之外的夜晚，我想起你的时候，这颗心是真诚的。
　　她还说她买了房子，只是每月贷款要还掉一个人的工资，30年，到她韶华褪尽时才可以还清。她说，初一啊，再谈朋友，要记住皮囊好看不中用，关键是人品，如果能有点钱那就最好不过了。
　　我不知道，她关于表里的言论是否有所指。我也不想知道。
　　我用一个指头击打键盘，敲下这么一行字：那些事情，我早已忘记了。然后轻轻点击鼠标，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