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向沟渠系列(十一)潦草世事,渺渺人性
2022-01-11抒情散文郭玉琴
我心向沟渠系列(十一)潦草世事,渺渺人性秋天的黄叶已经落遍了大半个中国,而我还蜗居在自己的房间里,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现在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了。早上喝西洋参茶,喝多了拉肚子,没办法去看医生,医生说没事的,可能是你的肠胃不好,不吸收,要不,你停……
我心向沟渠系列(十一)潦草世事,渺渺人性
秋天的黄叶已经落遍了大半个中国,而我还蜗居在自己的房间里,这样的日子还要多久,现在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了。早上喝西洋参茶,喝多了拉肚子,没办法去看医生,医生说没事的,可能是你的肠胃不好,不吸收,要不,你停止一段时间,先吃点别的再说。先吃什么好呢,我以前是粗茶淡饭只要能填饱肚子的,在我看来都是好的,而今我却惆怅自己吃的没一样是好的。我之所以觉得自己吃的一顿不如一顿好,是因为我的身体总让我感觉发飘,好象与极乐世界只有咫尺。我的身体飘着,我的心也飘着,感觉这个世界的此刻除了大治路上的法国梧桐看到我的飘之外,再没有什么特别的人会刻意的来看我这飘着的惶恐,余悸和落寞了。
母亲说我是吃饱饭不想家的人。知女莫如母,确实如此。以前母亲每次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家的时候,我总有很多的理由不回家,不是工作忙,就是孩子没人照看,偶尔回家一次,也只是匆匆的陪她吃顿饭拔腿就走人,一年难得回家过一回宿。母亲说,你不吃苦头是想不起娘和家的。是的,现在我的身体状况很差,连生活都难以自理,我终于想起家和娘了。
国庆长假,我和昂儿一起回了家,做了母亲身边的长驻大使。这次与其说是回家看父母,不如说是去避难,自我9月5日做过手术之后,家里几乎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每天炖了一锅鸡汤,够吃一天的,一天吃不完第二天接着吃,米饭也没做过一顿,天天吃外面买现成的白面馒头,喝汤就馒头吃咸菜,一个月下来,肠子都快吃拖出来了,昂儿天天哭丧着脸,一见我喊他吃饭就开始哭,哭着喊不饿不想吃。这情景真叫人想起兵败如山倒,一个字,惨啊。
回家的当日,母亲便烧了一锅热水,给昂儿洗澡,脱下他的衣服,才发现昂儿的身上灰能泥墙了。母亲一边洗一边唠叨,这孩子要是没妈光糟蹋都能给糟蹋死了,你瞧这身上脏的。昂儿站在沐浴桶里,一边用小手不停地划水玩一边兴奋地歪着小脑袋说,乖乖,洗过多好受呀,还就好受呢,说着说着,他竟情不自禁地一个人傻傻地发起憨厚的笑声出来了。洗完昂儿,母亲又开始用热水给我擦身子,其实我和昂儿一样,一个月没洗澡了,母亲心疼地说,这么年轻,有病就没人问,要是将来老了,真瘫痪在床,那不就等死了吗?母亲的一番话,说的我伤心极了。
一直以来,我都坚信自己的坚强和无畏,我总认为我是一直在不遗余力的努力的。可现在呢,我的精神有种被彻底瓦解的崩溃感。不能多想,想多了我就惭愧,无颜面对自己的人生。我知道惭愧一直在我心里,只是不能对这世界大声讲述。回家了,母亲把我的身体不良状况告诉两个远在上海打工的妹妹和福建的哥哥。哥哥打电话问我,身体怎么不好了,前段时间不是还说手术做的很好吗?怎么路都不能走了?医生没说什么吗?我说,医生说体虚,没什么,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哥哥说,那你在家多住一段时间,等养好了再走。我是这样答应着的,可我心里不忍,母亲年事已经高,腿脚这两年也不是很灵便,自己照顾自己都已经很勉强,为人子女,我不能常回家照顾她,倒头来如今却要依靠她年迈的身躯来为我们遮风挡雨,如何心安?母亲到底是贴心的母亲,没有半句怨言地将我和昂儿留下,伺候我们的饮食,无微不至,就连一直不喜欢我的父亲,看到我的窘况,也没有多说什么,在我回家的第二天清晨,早早的便去赶集买了两只乳鸽和圆骨, 回来后又急忙去买碳升炉火,里外张罗着。父亲一直是令我望而生畏的,不仅是童年如此,即使成人后一直到出阁,我都不敢主动和父亲说上一句话,在我的内心里,父亲的爱和温暖是很零星而散乱的。但这次回家,却破例的感受到父亲给我的一份可贵的亲情。昂儿年幼淘气,每次他在家里乱捣鼓,我总担心他会受到外公严厉的训斥,可我的担心其实是多余的。虽然每天昂儿不是把家里的碗打翻在地,就是把母亲晒在场院的新收的稻谷粒撒的到处都是,可这些父亲看见只会佯装发怒,拿着一根棍跟在昂儿的后面撵,一边撵一边笑,祖孙二人玩起了二人转,这在我们的童年里,是我们兄妹四人从来不曾享受到的待遇。父亲尽管在昂儿一出世的时候就对家里人说,外孙我不疼,也从不想,可事实上他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出了他对昂儿是那么的疼和呵护。他对昂儿的疼,其实就是对我的疼,母亲宽慰我,你爸真不疼你还会疼你的孩子吗?母亲的话让我明白,父亲只是一生面子上好强,不愿意向我表态罢了。而我,即使明白了,也一直把它压在心里,因为心理上的茫然无措,我一直不知道如何才能缩短和父亲的这份感情时空拉着的距离。为此,我在茫然和彷徨中终于还是没将假期的时间住满就匆匆离开了母亲和家,带着昂儿回来了,回到只有我和昂儿两个人安然蜗居的陌生地方,再次开始我们的生活彷徨。
大概是从母亲家回来之前的前一天吧,我在老家接到散文世界编辑吴光辉的电话,他说看到我写的沟渠系列了。他说打电话的目的只想随意谈谈我对散文构思的想法。我接到他的电话,有点语无伦次,要我说自己的构思想法,我哪有什么构思想法,我只得实话实说,我没读过什么书,理论上一窍不通,只是想到哪写到哪,哪知道什么叫构思?我想他从我这里问我对散文的看法,是白问了,对牛谈琴,好比皇帝问民间女子宫廷有哪些礼仪一样。他倒颇有见地的对我说,是我谦虚了,一定是我看了眉山周闻道先生的在场主义提倡才尝试沟渠系列写作的,他说我的沟渠系列散文很接近在场主义。说道在场主义,我是病中的9月27日才在天涯论坛看到的,我在9月27日把沟渠系列一《桥回桥,路归路》发到天涯论坛,这也是我第一次去天涯发帖子,没想到这个系列的第一篇就被天涯论坛的斑竹置顶,我以为置顶跟加精华差不多,并不觉得它有什么特别,更不知道它是在场主义提倡下的实践物。本来是要一再打消写的念头的,觉得写作于我的生活本身已经不能改变什么了,可看到很多陌生的人陌生的鼓励和期待,总觉得弃之是不是不仅于我,于人也是一种可惜呢?我如今的心底也是无底洞,对于这个答案,为它我只能在生活中无故的拾取字迹又无故的搁浅,反反复复,和昼夜消长。
最近思维枯竭了,加之身体虚弱,再也不能去窗外看外面的世界,身心掏空的感觉不好受。除了本能对死亡的恐惧和绝望,我还有无限的遗憾。每天只走几步路就到菜场买点菜回来,都要躺一身汗,就算没病也会虚死。我把我的恐惧和绝望都告诉我的一个做医生的文友怡然,她说,我是精神紧张,一定要振作。昨天怡然特地托文友张月明给我带来一盒专门强身建体的增健口服液给我。这药管不管用,我也不知道,现在是死马当活马医,倒是张月明,一个将近六十岁的老头子,大老远的跑到我这,就为了怡然的托付,送一盒药。临近中午,我连一顿午饭都不能留他吃,很是过意不去。他来我这蜗居的鬼地方,看到床上昂儿丢的乱七八糟的一大堆玩具,还有我凌乱的头发,发黄的脸,忍不住说了句,鬼丫头呀,这么年轻怎么把身体养成这样呀?怎么不叫家里人来服侍你呀?我说叫谁呢?先生到外地做事了,做手术叫他回来他都不肯叫我自己想办法,更何况现在他能回来吗?就算回来了也是象征的转一圈就走人,婆婆更是没指望了,生孩子做大月子都叫我自己下床洗尿布,还说从前她都是这么过来的,人不能太娇怪,越娇怪越生病。细想想,也是,蝼蚁人生,人如蝼蚁,谁真拿你当回事情呢?我这样一说,他马上虎起脸说,瞎说八道,月子里还能做事呢,真不要命了。
他临走的时候叹了一口气,说,下个月怡然要来淮安搞文学活动,你赶紧好起来吧,我们还等着你参加呢。现在的我,别说参加这个活动那个活动,像以往那样到处乱窜,只要能像太阳神老斑竹说的那样,做个被人不屑的“全职太太”——爹爹和妈妈我都愿意一起当,即使搁笔不写,只做些家务粗活埋藏在庸俗碌碌的时光里也是好的呀,总比这半口气上不来下不去惶恐不安好的多。人在劣境里,对世事潦草的要求想不到竟然会甘心降到这个份上,可见我以前的那些坚不可摧的意志都是我自己渺渺不确定的一种人性美化了。
草于2010年10月22日中午
[ 本帖最后由 郭玉琴 于 2010-10-22 15:3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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