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我想让你歇一歇（修改稿）

孩子，我想让你歇一歇

——给所有为高考奋战的学子

孩子，就在昨天，你看着鱼缸里的小金鱼说：“鱼儿怎么休息啊？它们每天摆动着尾巴游来游去累不累啊？”


孩子，你多像这条鱼儿啊，游啊游啊，学海无涯，你在寻找着彼岸。


孩子，我想让你歇一歇。我想给你一张绵软的靠椅，代替你教室里那凉硬的板凳，支撑你那尚且稚软的脊椎。


孩子，凌晨5：20你的闹钟就响起，高亢的音乐未能唤醒沉睡的你。每晚每晚你都在11：30以后才能就寝。第二次铃响，听到你迅速穿拖鞋的声音。灯被“啪”地一声打开。穿衣、洗漱、收拾文具。不到10分钟，楼道里就传来了你一蹦三个台阶下楼的“嗵嗵”声，接着又有一串同样有力的脚步跟着下楼。这个单元里住着你们俩高三生。


掀起窗帘，夜冷如雪。只有星星盏盏的路灯在寂寞地站立着，远边的天空群星还都在打盹。刚下过一场雪的水泥路被踏得发着寒光。坚硬而无情，好像随时迎接那些不慎就摔跤的人。你穿过小区大门。断断续续地，两三个女孩，三四个男孩，你们高大但仍薄弱的身影出现了。这是一段上坡路，一个女孩骑着自行车，她弓着的身子几乎与车把平行了，使劲踩着脚踏板，像在爬一座山峰。是的，山峰，人生最重要、最高的山峰。


孩子，我多想让你歇一歇。我想有一把神仙用的羽扇。我想扇一下仙羽把就把你堆满参考书、高考冲刺试题的小书桌变成一张舒服的小床，再吹一口仙气把你变成隐形的小松鼠，让你劳累过度的双眼可以微闭片刻。


正午时分，对面的人工湖的栏杆旁。那个推着卖糠葫芦的小车的老人在倚着栏杆休息。他慢慢地打燃火机，悠然地把烟卷递在嘴唇，闲看湖面上停落的几只白鸽。烟卷慢慢地消散，升腾，而老人不担心柜子里的那些还没有卖出的红艳艳糖葫芦。难得的安闲，且让这烟卷缓解他走街串巷的疲乏吧。几分钟后，他清清嗓子，“糖葫芦来！”


孩子，我看见你回来了。手里还握着几本书，或许是化学指导或许是作文参考。你走路一跛一跛的。就在前天，你的右脚脚趾和左手小指刚做了一个小手术。手术虽小，但伤口却不小。你的妈妈早就催你去医院，你总是说，“不疼，再坚持坚持。落一天就是一天啊。这都进入高考倒计时了。”早上五点你仍去上自习，七点打来电话要去医院，九点半左右你和妈妈从医院回来，脚趾的血把白袜子都染红了。躺在沙发上边打点滴边听英语讲座。我看见你的脚趾就抽动一下，你的嘴角就向上咧一下。你摘下耳机，和你妈妈说话。“妈，昨天练兵考试了。成绩不理想，英语还是不行。刚达去年的线。”“我听说了，妈不想问你。妈知道你用功了。今年不行咱明年再复读也好。我们不要求你非得考一本二本的。”“不。我的目标是二本。我拼了命也要考上。二本院校也有好的专业和教育。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臭小子，还要拼了命？那我可不要，我要我的小儿子。”


点滴还没滴完你睡着了。我给你加了毛毯你都没发现。脸上的青春痘，突出的喉结，细茸的胡须。轻轻的鼾声，睡得好香好香。


傍晚时分，买菜回来的路上，一对母子走在我的前面。母亲的手臂挂着幼子的书包。幼子欢蹦乱跳，叽叽喳喳。一会儿孩子撒着娇吃饭母亲说：“妈妈，我累了，我走不动了，抱抱我。”母亲弯腰将儿子抱起，儿子搂着妈妈的脖子，头倚在妈妈的肩膀上，两条腿揽住妈妈的腰身，“妈妈，我不想上幼儿园了。”“为什么呀？”“妈妈，我好辛苦啊，每天那么早起床。” 妈妈看着儿子笑了。


孩子，晚上10：30你回来了。上楼的脚步声因为脚趾的疼痛不再那么有力了。进得门来有了喘息声。你的妈妈早已把饭端到客厅，“明天给老师请半天假吧。”“没事，妈妈。”你艰难地脱掉运动鞋，血又从厚厚的纱布里渗出来。“小case啦，连这点疼都忍不住还叫男子汉？”你拍着胸脯。“今天回放‘火箭’跟‘公牛’的比赛”，你的妈妈对你说。你从小学三年级就喜欢玩篮球，CCTV５是你最喜爱的频道。姚明、科比、麦蒂……没有你不知道的球星，连他们的身高都能一毫米不差地说出来。你带球的技术是一流的，爸爸单位的篮球赛你都上场了。 “臭球！”“ 上篮啊！” “传球！糗死了！”这一刻，你是那么地放松，一个18岁少年的青春展现无疑。从高一开始你就很少摸球了，队服挂在衣柜里好久了，书柜里的NBA杂志也很久没翻动了，也没有新的期刊再加入。你瞥一下时钟10：50，走到前电视机，手在电源开关处停留了几秒——关机。走向你的房间，你走过书柜，用手抚摸一下那些你钟爱的杂志，你转身，再看它们一眼，坐在了桌前打开了《文言文鉴赏》。


星斗满天。小城的夜像往常一样早就安静下来。只有寥寥的灯盏亮着，那灯下坐着的想必都是像你这样的赶考少年吧。


孩子，我听到你关灯的声音了。黑暗中我想起你儿时的模样：那两颗因为淘气磕掉的老也长不出来的门牙。穿着绿军装戴着绿军帽，佩着小木手枪，追在我的后面，“小姨，我累了，跑不动了，小姨抱抱。”那时我16岁，你4岁。


孩子，那时我的怀抱单薄，但可以给你片刻的栖息，让你停靠。


现在我成大人了，我的怀抱宽大了，我想再让你靠一靠，让你歇一歇。你却不愿了。


孩子，虽然你不是我的孩子，虽然我只是比你大12岁的小姨。孩子们，虽然你们都不一定是我们的孩子，但你们都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想让你们歇一歇。每年的六月，不管是灼热的娇阳还是瓢泼的大雨。那几天是高考也是高烤。考着场内的你们也烤着场外的我们。


孩子，高考就要来了，还有整整一百天。孩子们，“春天来临的时候，我像去年一样在远方为你送行”“风笛响时，风会吹响……吹过我的希望，我希望，你的夏天激情而美丽，我更希望你的秋天硕果累累……”


孩子们，六月过后，不管结果如何，你们都要好好歇一歇了。要知道，高考只是一种仪式，一种跃进的方式，高考的成绩只是一个暂时的标尺，人生还有太多向上的方式。当仪式进行完后，就回家，那里有父母有亲情有你可以好好睡一觉的软床。


孩子，请相信，天边的彩虹终会升起，只是在风雨后。
　　　　　　　　　　　　　　　　　
　　　　　　　　　　　　　　　　　　　　2012年2月27日1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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