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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回

2022-01-11叙事散文汤如浩

轮回汤如浩再一次面对着这熟悉的地方,我觉得,我有着梦幻般的不可思议。七年之后,不,严格地说,似乎是十九年之后,我感觉又回到了生活的起点状态。现在,我站在新单位五楼的办公室,凭空一眼望去,就可以清清楚楚看到旧单位原来所在的那个院落,还有,院……
轮回

汤如浩

  再一次面对着这熟悉的地方,我觉得,我有着梦幻般的不可思议。   七年之后,不,严格地说,似乎是十九年之后,我感觉又回到了生活的起点状态。   现在,我站在新单位五楼的办公室,凭空一眼望去,就可以清清楚楚看到旧单位原来所在的那个院落,还有,院落里我曾经生活过十二年的那间小屋,以及小屋附属的那间小之又小的厨房。它们在那里,破旧而沧桑,孤寂而落寞,早就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了,像我的身影,无助、寥落、恍惚。   的确,像做了一场绵长的、飘渺的梦。   是的,昔日的学校,已经名花有主,已经是另一个据说是全省闻名的学校的分部了。而我生活过的小屋,早已易主,如今,那个暗黄色的门虚掩着,上面悬挂着半截粉色的门帘,它那种破旧的质地,欲盖弥彰,遮挡是遮挡不住的,像一位迟暮的妇人,总在涂抹胭脂,试图努力地改变着自己的形象,可是,能做到吗?岁月的演变,可以改变很多很多的东西,何况十九年前的那间小屋呢?站在这边,我无比清楚地看到,原来逼仄的小院没变,小院旁边婆娑的那些白杨没变,院落中那种灰黄暗淡的底色,似乎也没有改变。变化的,是院落的主人,是穿梭往来的人影,还有曾经那种无处不在的勃勃的生机。   人生,有多少个十九年呢?   十九年前,我来到眼前的这个地方。那时候,多么年轻啊,我们还是一些纯粹的青皮后生,浑身上下跳跃的,似乎只有青春的活力。二十一岁是个什么概念?似乎只有单纯,只有热情,只有满腔的憧憬吧,我想是。那些日子,一切都是崭新的。人是新的,院落是新的,孩子们和我们,都是新的。十九年前的情形,似乎复生了。是的,在这个院落,教学,读书,娱乐,似乎,无忧无虑充溢着每一天的每一个角落,是的,这就是那个时候最为精确的记忆,多少年后,都没有改变。还记得,住在那间房子旁边的,是和我一样的年轻人,他们都是快乐的,无论为人还是其它的方面,我的记忆中,都没有多少可以臧否的地方。   那么多那么多的日子,转眼间匆匆而过了,似乎在不经意间,在这个大院的日子,一天一天,像一阵风,轰轰烈烈吹过了,也许旋起过一波又一波的惊涛骇浪吧,曾经有过多少的轩然大波呢,引起过多少喧嚣呢,即使是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涟漪,也仿佛在昨天,清晰无比,可转眼间,又悄然离去,好像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但是,细细想来,其间,经历了又那么多那么多,诸如教学的那些课堂,诸如开过的那些会议,诸如学习过的那些文件,等等,能记得多少呢?随着时间的流逝,有的人娶妻生子,有的人平步青云,有的人远走他乡,又有什么呢?生活的轨迹,就这么延伸着,平淡,绵长,无边无际,但是,记忆里,似乎更多的是温馨,亲切,友好这一类的语词,也许,关于那些年,是我生活里的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吧,激情和希望,健康与梦想,友情与幻想,充斥着生活,填充着脑际,没有什么会改变脑海里淤积的最美的图片。   是的,2004年的一天,或者说更早些时候,也就是所谓的进入新世纪开始吧,所有的一切发生了改变。改变的原因也就不说了吧,但是,至今想来,每个人心灵上的震撼或者说扭曲,就是从那时候肇始的,当有人人为地将教育改变为一种繁重的劳力活动时,这一切不容逆转。我记得每每在深夜一两点钟,开着冗长无比的会议或者批阅这似乎总是批阅不完的试卷,已经成为不可更改的常态。据后来的人们说,那是一种叫做洗脑的仪式,用以清晰过去的所有痕迹。承受是必不可少的,而如果有了不尽如人意的地方,或者说不入别人的法眼,总会招致凶神恶煞地训斥,像训斥自己班内违反纪律的学生一样,不顾及任何颜面,磨刀霍霍对猪羊,所谓斯文扫地,所谓的阶级敌人,似乎一点都不为过,而严阵以待的解释或者说奋起反抗的结果,不言而喻,你是可想而知的。那时候,经常有一种感觉,套用现在时髦的说法,叫人人自危。   是的,过去的岁月,只能是一种记忆,我想,当回过身来观望,过去的,就那么过去了,不需要像翻身的奴隶那样欢呼雀跃,或者像祥林嫂一样逢人便絮说个不停,都没有必要。我所不能释怀的是,当年的那些岁月,我怎么就熬过来了。我记得,曾经有一些人,因为承受能力的问题,先后想方设法地离开了,于是乎,他们成为隔岸观火的一类人,他们在别的地方,悠然自得,也许在窃笑吧。他们没有一点同志间的同情心,还在路遇的时候,说些不痛不痒的风凉话,以为,跳出一个无法自拔的泥淖,是他们莫大的本事,其实他们哪里知道,当他们离开之后,总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别的事情出现。比如说,有人会涅磐,像凤凰重生一般,在烈火焚烧中沐浴过,已经成为全新的形象了,他们成为我们新的领导者,带领着我们向全新的地方冲锋陷阵。是的,这个过程当中,有流血,有牺牲,有艰苦卓绝的战斗,那些在一个战壕中并肩战斗的同志,总会有倒下来的一批,前仆后继,继往开来,虽然没有冲锋在最前面,但我们是滞留到最后的一批,已然遍体鳞伤了。   2004年,单位整体搬迁了,作为其中的一员,我的心底首先无疑是高兴的,也许,新的环境,会有新的际遇,是的,每个人的心底,总有一份期冀,这份渴望促使着每个人蠢蠢欲动,或者说热血沸腾,整修校园,搬运课桌,打扫卫生,我们汗流浃背,将笨重的铁床,一张一张搬运到一到五楼的学生宿舍中,因而将双手和双腿弄得血迹斑斑,而腰酸背疼腿抽筋的广告用语,也在我们身上得到了进一步的印证——我们忙忙碌碌,内心充满雀跃,憧憬,希望,去开辟一个新的世界——一帮平时手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从事着平时未曾从事过的大剂量的体力劳动,那种疲劳是可想而知的。不过,静下来的时候,总有一丝的怅惘,在这个环境中度过了十二年的峥嵘岁月,虽然封闭,虽然平淡,虽然在后来总有那么多的不如意,虽然觉得欠缺些这样那样的一些什么,可还总是有些割舍不下,一份依恋,一份不舍,一份淡淡的惆怅,油然而生。是的,兴奋与留恋是并生的,那些日子,在矛盾中,我们胜利大逃亡,从那个有些破败的大院中,全军换防到另一个崭新崭新的地方了。   可接下来的七年,似乎是前面四年原封照旧的翻版,的确,我的内心深处是失望了。有那么一段日子,我计划着来一个胜利的大逃亡,其中之一,就是我现在的新单位。可是,那只能是我天真可笑的一厢情愿,世事的变化比我想象得更为难以置信,我幼稚的想法只能搁浅,像一条无法重新归入大海的鱼,在沙滩上奄奄一息。这可能是一种很悲观的描述,当它真正成为情绪的羁绊时,我毅然将它扼杀了,归顺于一种既有的生活,走回原来的轨迹,一直走下去,这是当时最真实的想法。按部就班,规规矩矩,或者心无旁骛地从事教学的事情,教书的事情,就这么着吧,还能怎么样。岁月匆匆,七年的光阴,就这么悄悄地流失了,回忆固然是苍白的,似乎缺乏一丁点儿的亮色,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于这种波澜不惊的生活,每天,在清晨,还是在深夜,都是常规的了,与那些蒙昧的孩子一道,与那些刻板的教材一道,完成着每一个长长短短的日日夜夜。   今年八月份的最后那些天,我还是那所学校规规矩矩的一员,将那所学校称之为“我们学校”。暑假中,我还时不时地出现在“我们学校”,为它做一些琐琐碎碎的事情——埋头准备迎接“国检”的材料;拿着花花绿绿的纸片,为即将升任的同事们勾画民主测评表;作为“我们学校”的人,还充当护花使者的角色——带领一帮孩子们,在学校大门口的水渠中,将一桶又一桶的渠水,倾倒在大门口那些嗷嗷待哺的树们的脚下,用潮润的情怀,让它们挺过炎炎的夏日,让它们在不久的将来,为我们带来浓密的树荫。在怒放的花坛边,观望着春天我和孩子们一起播种的花籽,它们变成娇艳的花朵,那么神奇,那么不可思议,那么娇艳欲滴,心里面,有着别样的涌动情绪。是啊,我是一个多么感性的人啊。   只一天,一切都变化了,只是源于一页白纸黑字的纸张。   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真的,现在的新单位,还是我曾经渴盼过的,我的内心,却有些异样。是的,我又回到了原初的地方,虽然只有一墙之隔,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这可能就是精神的轮回,对我灵魂的考量,从一开始就固定了。我不在乎十九年的厮守会有什么情感上的放逐,但我笃定认为,这也许是一个华丽的转身吧,转身之后,留在身后的,那将又是怎样的情怀呢?我不知道。我想,更多的,不关乎人,而是关乎地点,关乎我十九年一成不变的灵魂栖息。希腊神话传说里,海神波塞冬和大地母神盖亚之子安泰,一接触到大地就能吸取无穷的力量,对我而言,是不是,回归熟悉的地方,将可以恢复到十九年前的那种鲜活的原初状态呢?    [ 本帖最后由 汤如浩 于 2011-10-16 11:00 编辑 ] 过去, 生活, 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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