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2022-01-11抒情散文潇湘渔父
“东风不与周郎便”随想晚唐诗人杜牧有一首咏史、怀古的名作,题为《赤壁》。诗曰:“折戟沉沙铁未消,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诗的前两句从正面题咏当年的赤壁之战,提醒人们由赤壁之战去认识三国历史,乃是咏史、怀古诗的惯常写……
“东风不与周郎便”随想
晚唐诗人杜牧有一首咏史、怀古的名作,题为《赤壁》。诗曰:“折戟沉沙铁未消,自将磨洗认前朝。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诗的前两句从正面题咏当年的赤壁之战,提醒人们由赤壁之战去认识三国历史,乃是咏史、怀古诗的惯常写法。可后二句却打破惯常思维,用假定语气提出赤壁之战的另一种结果:如果当初不刮东南风的话,也许孙、刘联军就要败于曹操之手,而三国时期的两个大美人——二乔就要变成曹操的战利品,被安置在铜雀台上,陪伴曹操安享晚年了。也许人们会说,这杜牧是不是疯了,怎么会有这么一种怪想法。怪虽怪,但杜牧却在这里提出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那就是战争胜负的偶然性问题。
按《三国志》所写,是没有诸葛亮借东风之事,但曹操之败又的确是因为孙、刘联军“火烧赤壁”,虽然曹操自己不承认败于周瑜之手,说是因为北军疫病流行,他才自己火烧战船,然后主动撤退的,但史学家们却众口一词,都说是周瑜在赤壁火烧曹军,迫使曹操退回中原。 但不管何种说法,曹操大军败于孙刘联军的大火则是铁定无疑的。曹军在长江以北,孙、刘联军在长江以南,联军要火烧曹军少不了要借助东南风,而当时是隆冬季节,一般情况下只有西北风;而没有东南风,南军想火烧曹军就是一句空话。可古代与今天一样,也有反常天气出现,受大气环流和冷暖空气交汇的影响,冬天有时也会刮东南风的。南军就是抓住了这难得的东南风,周瑜与黄盖又演了一场苦肉计,骗得曹操误认为黄盖真要投降他,于是让黄盖接近北军水寨,黄盖顺风点火,火借风势,风助火威,把曹操苦心经营的水军变成一片火海;同时,孙、刘联军又在陆地上围追堵截,从而使曹操损兵折将,大败而归。 曹操本是个好色之徒,他与乔公本是熟人,早就知道乔公的两个女儿是绝色美人,虽然也知道二乔早已嫁与孙策与周瑜,但那时的人们还似乎没有“一女不嫁二夫”的观念,并不在乎女子的再嫶,因此曹操对二乔早就垂涎欲滴,虽不能说他率军南征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二乔,但诚如其子曹植《铜雀台赋》所云:“揽二乔于东南兮,乐朝夕之与共。”你想天下一统,身边又有美人朝夕相伴,人生之乐,莫过于此,曹操那有不心驰神往的呢。
的确,如果东南风不帮周瑜的忙,孙权赢不了赤壁之战,那不仅没有后来孙权的东吴帝业,就连自己的嫂嫂大乔和爱将周瑜的妻子小乔也将成为曹操的战利品,伴随曹操度过晚年,那就真成了杜牧诗中所说的“铜雀春深锁二乔”了。这种后果的确是不堪设想!
然而历史是不能假设的。作为名震古今的赤壁大战,早就定格在历史的时间与空间中了。杜牧作这种大胆假设,并不是希望改变赤壁大战的结果,让孙、刘联军失败,曹操获胜,而是借古喻今,提请李唐统治者不能沉溺于欢乐,要有忧患意识,否则或许就会出现“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的悲剧了。别看杜牧写过“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倖名”的放荡诗句,其实他是一个很有政治抱负的人。身处晚唐的他,对于李唐王朝江河日下的颓势,常常是忧心忡忡的,他的很多咏史怀古诗,甚至是写景抒情诗,往往都寄寓着对时政的讽喻和劝戒。象他的名作《泊秦淮》:“烟笼寒水月笼沙,夜泊秦淮近酒家。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就是一首明里是讥剌歌女,实则是讽喻晚唐统治者的诗作。
杜牧的这首诗还包涵着必然与偶然的辩证法思想。本来,冬天刮西北风这是必然,而刮东南风这只是偶然,但由于周瑜作为联军统帅却抓住了寒冬腊月刮东南风的偶然机遇,从而借助东南风火烧曹军,使曹操大败而归,不得不退回北方,并因此形成三国鼎立的局面。而曹操则盲目相信冬天刮西北风的必然,放松了警惕,从而让周瑜钻了空子,一把大火把自己的水军烧得“樯橹灰飞烟灭”,也把将二乔掳往铜雀台,陪伴自己安度晚年的美梦烧得无影无踪。显然,这是偶然战胜了必然,弱小的孙、刘联军打败了不可一世的曹操的百万大军。
历史的发展本有其自身的规律性,一般情况下是按照必然性向前发展的,但历史的发展又不是直线性的发展,往往是螺旋式前进,有时还免不了进一步退两步。有时,偶然性是可以打败必然性,从而改变历史进程的。就如三国历史吧:如果大将军何进接纳曹操的意见,只需命一位司法官员奉朝廷之命抓捕为首的宦官加以审讯即可,而拒绝袁绍的召外镇入京的建议,那么就不会发生董卓进京、垄断朝政的局面,也就不会发生董卓废少帝、立陈留王(即汉献帝)的事情,东汉的政局也就不至于象滑坡之车不可收拾了。又譬如曹操当初如果没有采纳荀彧“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建议,而是坐使袁绍将献帝迎去,使献帝成为袁绍手里的工具,那结果又会如何呢?单就这两件事,就足以改写三国历史!
在中国历史上,还有一些例子是偶然性改变了历史进程的:如果当初秦始皇不杀太子扶苏和大将军蒙恬,不立少子胡亥,也许秦朝就不会二世而亡了;如果当初玄武门之变的赢家是太子李建成,而不是李世民,那么不仅没有后来的贞观之治,只怕连李唐王朝的历史也得改写;再譬如,如果朱元璋不是让长孙朱允炆继位,而是直接立四子朱棣为帝,那么就不会发生靖难之役,明朝的都城也就不会是北京了,人们也就很难预测今日的首都在何处了……
可惜这些偶然性的事件都将历史定格在扭曲的轨道上了,人们再也无法将它们改变过来了。这种偶然性造成的历史是好还是坏,是喜剧还是悲剧,只怕就不是三两句话说得清了。
虽然“铜雀春深锁二乔”没有变成现实,但杜牧的这一假设却给了人们启示:一个国家,一个政府在出台重大举措时不能不考虑偶然与必然的问题,不能不在多种选择中慎重其事。既要预测事情的必然发展,也要考虑偶然性因素可能会改变事情发展的轨迹;在面临多种选择时,不能不瞻前顾后,左思右想,对可能出现的多种情况反复权衡,只有深思熟虑,才不至于到头来手忙脚乱。
(因忘记申明著作权,只好重发一遍)
[ 本帖最后由 潇湘渔父 于 2010-5-13 16:2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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