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特立独行的诗人

　　在一次与监利诗友共进晚宴的酒会上，张洱洱突然中途离席了，在座的诗友纷纷猜测，许铃琴说她可能冲洗照片去了，铁舟说完全有这种可能，其他的诗友也说一点也不奇怪，因为在他们的眼中，张洱洱做事往往不按常规出牌，是一个比较典型的特立独行的诗人。

　　我与张洱洱只见过两次面，她却给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不仅仅因为她是美女诗人，也不仅仅因为她的诗写得好，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很有个性。第一次见面是监利的几位诗友前来看望正在荆州党校学习的许铃琴，当铁舟介绍到张洱洱的时候，给我的第一感觉是似曾相识。晚餐过后，铁舟又把我们几位领到了垄上花开，领到了这个可以独自发呆，也可以稳妥安放灵魂的地方去喝茶，我们坐在房顶露天的平台上，茶几是用一段古树劈成的，虽然上了油漆也掩不住它沧桑的容颜，下面的支架是用抓钉抓住的，看似摇摇欲坠，也要把一段沉重的记忆，一截厚重的历史牢牢托着。我们就围坐在它的旁边，品着红酒，呷着咖啡，偶尔剥开几粒花生和瓜子，试图打开一些尘封已久的记忆，窥视一点鲜为人知的秘密。平台的一角吊着一个摇椅，与茶几古朴的风格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显得有些特立独行，而张洱洱上来后，仅仅只是在茶几旁剥了几粒花生后就独自一人坐到摇椅上发呆去了，我想她一定是从剥开的几粒红衣包着的花生仁里看到了一些什么，找到了一些什么，然后坐在那里沉思和求证去了。一个特立独行的人坐在一把特立独行的摇椅上，就这么悠悠地荡着，或许一不留神就会把时光的帷幕荡开，就会把一段尘封的往事荡成一圈圈涟漪，把我们波澜不惊的生活荡出几朵不大不小的浪花，或许，这就是垄上的花儿吧，是被这把摇椅荡开的。

　　张洱洱的博客也是相当有个性的，右上角是一幅图画，画面上有一轮初升的朝阳，一位打坐的菩萨，一片森林，一潭清溪，或者是明月夜短松冈，围在菩萨周围的有几朵睡莲，一只出神的梅花鹿，两只可爱的小兔子，气氛肃穆而又神圣。左下角正在播放的是佛教音乐《南无阿弥陀佛》，左上角是博主的头像：一朵红莲，两片莲叶。其实也不必分什么上角下角，她的博客布置就是一幅画，一首音乐和一个头像，仅此而已，这种删繁就简的布置一下子就把我们带进了一个奇妙的圣境，让我们一颗浮躁的心瞬间变得澄澈透亮，仿佛我就是那只前来朝圣的梅花鹿，洱洱就是那两只相互依偎的小兔子中的一只，而她头像上的一朵红莲，尽管高高跃出水面，却显得多么孤独无助，大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在这片菜地里徜徉，在这种氛围中流连，你的心灵一下子就会沉静得如同画中的一潭清溪，而那曲梵音正是淌过溪流的涓涓细流，直接通过“南无阿弥陀佛”的佛号注入到你周身的每一条血管，让你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染上佛性，至于能否达到六根清静，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与博主无关。其实这本身就是一首诗，一首能够让你整个身心都沉浸和融入的极具感染力的好诗，因此隔三差五的，我都会过来欣赏这样一首精妙绝伦的诗，我都会让自己的心灵到这首诗中得到洗礼，让自己的灵魂有所归依。其实在这块圣地，你听到的只是自己的心灵之泉淙淙流淌的回声，看到的也只是一轮圆月散发出来的冷冷的清辉，世间的一切都变得如此朦胧，如此若即若离，如此虚无飘渺，连那一朵红莲所呈现出来的都不再是粉红的妖嫩，那些暗红的花瓣多像我日渐衰老的一颗凡心，只有梅花鹿的几根鹿角依旧脆弱地立着，那是我们日渐弯曲的脊柱，尚未完成承载喧嚣的使命，因此，佛号咱们还得继续念下去，生活，也还得继续过下去，至于那一颗凡心，什么时间才能得到归依，也不是我们自己能够左右的。

　　跟张洱洱近距离接触应该是在那次与监利诗友的晚宴后的诗歌朗诵会上，我自告奋勇地邀请张洱洱一起朗诵了她发在《荆江文学》上的一首小诗，小诗只有三节，由洱洱朗诵开头一节，我朗诵第二节，最后我们一起朗诵第三节。在一起朗诵的时候，我总是合不上她的节奏，正如我的思维跟不上她独行客的跳跃一样，总会慢半个节奏。不知是我故作高深，还是她太过纯净，但这些似乎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各自都用自己的声部装饰了一段激情的近于疯狂的记忆，我们都明白一切的机缘巧合都是我们打坐修炼的结果，与那个虚无飘渺的缘分无关，而所谓的缘分往往都是些“有分无缘”或者“有缘无分”的一些零零碎碎的凄美的传说，“高山流水”的故事也仅仅只是个故事或者神话而已，而那一声“阿弥陀佛”的梵音才是躲在我们记忆深处的一声禅鸣，它终将伴随我们度过所剩无几的余生。

　　张洱洱的朗诵用的是一口纯正的监利普通话，这是她的本色，正如她的特立独行一样，她只是把自己的本色呈现到了我们面前而已。或许是我们都习惯了把自己装在套子里，习惯了用一幅幅假面具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当我们看到一位本色的诗人的时候，便认为是特立独行了。如果把一些世故的人比作是一颗颗鹅卵石的话，那么特立独行的人便是一块原石，要问鹅卵石与原石最大的区别是什么，那么我不妨告诉你，鹅卵石光鲜的只是外表，而原石的内部，是含有美玉的。当然不一定说金玉其外的人就一定会败絮其中，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无论在任何时候，到任何地方都掩饰不了其玉质的光彩，或许还会伴随着赋有诗性的一点梵音，让我们在自惭形秽之余也会在心灵上得到稍许净化，悄悄还原出一点生活的原色。
[ 本帖最后由 高山流水 于 2010-12-3 09:30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