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

◆黑子 杨邦巩
黑子，是很早以前老家所饲养过的一只小狗。


黑子四肢短小，约有一尺许微胖的身材，披着一身黝黑发亮的皮毛，一对圆溜溜如宝石般的大眼睛上边镶嵌着一撮褐色狗毛形成的一对假眼睛，在老家像那样的狗素来被称之为“四眼狗”。 黑子发起威来性格暴虐，生人没经主人的呵斥保护一般是进不了门的，庄上人说黑子是看家护院的好帮手，因黑子浑身披着像黑缎子一样光滑亮泽的皮毛，故给它起名为“黑子”。


小时候我特别喜欢养狗。在记忆的长河中黑子给我留下了难忘的影响。


黑子，是我小时候最要好的伙伴。每天它摆动着毛茸茸的尾巴，形影不离地跟随在我的左右。有黑子给我撑腰相伴的日子，感觉在小伙伴中我是多么的威风幸福。黑子喜欢听发我发号施令，我让它往东，它就不敢朝西；我让它趴下，它就不敢站起；我让它打滚，它就会乖乖的在地上来一个三百六十度的大翻滚……有时它也会违背我的意愿，做出一些料想不到的事情，这时我就对它大声呵斥责备或深深地爱怜、抚摸、鼓励。黑子睁着蓄满泪水的眼望着我出神。或许这一切就是我在小伙伴中树立威信的资本。


记得有一个夏季，正值麦黄收割的时节。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在黑暗笼罩下麦地里割田的我们有些恋恋不舍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一时在疏忽中竟把父亲的草帽遗忘带回家。回家后劳累的我们身子骨有些散架，还不曾发现被遗失的草帽。直到吃晚饭时才发现陪我们一起去割麦子的黑子还没回来。黑子到底去哪儿了？“或许它被谁捉住了”“也有可能在玩耍时迷路了”“或者跟上别人走了”……夜深了，在大家的猜测和议论中我没有丝毫睡意，黑子你在哪儿？整整一夜，我的大脑都被黑子丢失的意识所占据。


然而第二天早上，当金黄的阳光洒满大地，我们再次向那块割剩的麦地走去时，黑子闻声而动，大老远的迫不及待地从草帽沿上站直身子像箭一样飞也似地跑了过来，摇着尾巴用嘴在每个人的身上蹭来蹭去。望着久违的黑字哼哼吱吱的兴奋样，我顿时明白了黑子之所以不回家的原因。为了看护主人的东西，黑子就这样在饥饿、黑暗、寒冷中度过了漫长的一夜，一只多好的狗啊！黑子使在场的我深深感动。


然而不幸还是发生了。


春季，母亲精心伺候的小鸡们啄壳而出。毛茸茸的小鸡在老母鸡妈妈“咯咯”的引领下，沉浸在嬉戏的幸福中。可是有一天，被圈养在家的黑子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突然张开血盆大口向小鸡们发动进攻，无辜的三只小鸡成了它腹中美食。回家后母亲发现家中出现这么大的变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木棍对黑子暴揍一顿，希望它从中吸取一些经验教训。可黑子毕竟是一条没有思想意识的动物，很快好了伤疤忘了痛，过了几天吃鸡事件再次发生，邻居杨大婶家两只小鸡被黑子撕咬而死。风风火火的杨大婶把状告到母亲这里，可把母亲气疯了，她老人家发誓要对黑子大加惩罚。在我的再三庇护下虽然黑子躲过了一劫又一劫，但灾难还是降临到它的头上。


一天，母亲称我不在家的机会，托一个本家叔叔用自行车把黑子捎到几十公里以外的地方抛弃，可黑子凭自己灵敏的知觉还是跑回来了，一连几次，都没将黑子成功抛弃。没办法，本家叔叔在我及母亲不知情的情况下偷偷将黑子诱到洮河岸边，用绳子在黑子腰部坠了一个石头悄无声息地抛进了滚滚流淌的洮河。为此，我和母亲整整怄了八九天气，几天以来我对她老人家及本家叔叔不理不睬，“唉，我的小祖宗，是做妈的不对……”直到有一天我破涕为笑时母亲才绽放幸福的笑脸。


时光的流逝中老家的洮河依然奔流不息，可黑子一个消失了的生命却永远封存在我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