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泥土（二章）

卿卿泥土

　　心灵是一间空阔的小屋，天风来过，飞鸟来过，而它默默。

　　我时常感觉到我的心。在世俗的喧嚷之中，一个人的心灵感觉那么强烈，它充满了对自然的渴望。我感觉心灵是一棵树，是一朵花，是一个无语的生命。

　　心灵熟悉自然，喜欢自然，无以言表，就像草木迎风的无声欢乐。偶尔，春风吹动着干枯的茅草叶子，发出天使碎步一般的细微声响时，我会感到深深的喜悦。

　　自然是浓淡相宜的，它的沉默和喧响都是绝美的。春日慵懒的阳光、细碎的波纹、新绿的柳枝，在眼前无声而灵动。街市里的啁哳噪音与迷离色彩都远去成为此刻的背景。 　　郊外公园，城市绿地，在心灵沉寂下来的时刻，都萦绕着天籁之音，笼罩着斑驳的阳光。在静中，我想象自己是一片叶子上的蚕，在天地相接的一角，闭上眼睛，一瞬间沉没于黑夜之中，心里又软弱，又忧伤……黑夜是人间带露的田野，我既不倾诉，也不奔跑，我失去了作为一个人可能有的无尽期待。

　　江水，芦苇。这些存在于我身边的事物，不息地在晨风里发出天籁之音，似乎在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此间另一个世界的活力，它们的形象渐渐唤醒了我的心灵欢乐。

　　我沉重的灵魂常处抑郁之中。有一些人一些事，在我的心里划上一个个粗重的休止符……我的灵魂化作了泡沫：人生无非默默的徒劳。

　　我又一次感到文字的无用之用，我驱遣我所喜欢的事物来到我的指尖，使它们汇成生命的河流，流经我的眼前，灌注我的心灵，使我感受到外物对我的心灵援助，那种来自人类的抚慰如同阳光自然照亮世间每一个角落：万物渴慕阳光，而太阳不曾老去。

　　文字像山间的泉水，把田园里的土壤泡得又软又胀，眼泪把我心中由来已久的失意，变成了潮乎乎的黑泥——这泥土里有我作为人的情感温度和生命皈依。

　　成为泥土。

　　归于泥土。
紫罗兰的忧伤
　　紫罗兰也有缺陷！它到底是不是兰花，从它的名字很难判断！那么我还可以问：它为什么是紫色的，而不是多色的，复调的！

　　有些事物的缺陷是那么明显：露珠是那么单纯，未免太单纯了，它活该被阳光驱逐到黑夜里。

　　我们吃东西的时候也会感觉到鲜明的缺陷，为什么米饭里有红薯的时候，婆婆从来不同时加上南瓜。而红薯与南瓜都是我喜欢的。

　　爱情中的感觉也是一样。我们不可能既在此又在彼。尽管有名言说：婚前睁大眼睛。可是睁大眼睛更容易为灰尘所迷眼。不是还有“目迷五色”之说么？也许只有唯一的爱才能使人满足，即使是盲目的爱。

　　为什么不能爱自己呢？即使知道自己是有缺陷的。

　　为什么不能爱你所触及的灵魂呢？

　　为什么不能爱一个人的完美呈现呢？

　　为什么要对一个黑皮肤的人说：你的皮肤颜色太深呢？

　　一个人自知的缺陷并不能使他伤心，要是你只是无中生有地寻找他的缺陷，你不能宽容他的缺陷，你甚至利用他的缺陷，就会使他伤心到极点，以至丧失对人的信心。

　　一味地否定、拒绝并不能显示一个人灵魂的独特、高贵，如果你面对美丽的风光无动于衷，如果你爱说“世界啊，你多么荒凉！”，那么你的心眼一定是坏掉了，任何人都能体味到你所呈现的内心的病态：荒凉，紊乱，无助！

　　一朵玫瑰，不要责问它为什么太红，或者太黄，最好它本身就是那么样，不要用你灰色的眼睛，有毒的心，浸染它，淘洗它，撕碎它。

　　让小溪流淌着它的澄清，让大海摇晃着它的湛蓝，不要在我面前颠倒是非，喋喋不休地抱怨。我只喜欢清静，在青山和流云之上放牧灵魂。我不愿做生活的评断者。

　　不要以为我什么都甘于领受。我爱大自然，但绝不能领受冰雹和冷雨。对于无论来自哪方面的伤害我都避之唯恐不及，但我绝不回避一切美好事物：春花秋月，良辰美景。

　　早上的工作已经开始，文字拼盘已经吸引了我，从音乐和书本中抬起头来，阳光布满了屋脊、梧桐、锦屏山和天地间的寂静。音乐又点到了《回家》的萨克斯。幸福感悠然降临。人生的评判者，你能告诉我，春日阳光会不会是幸福感的要素？


[ 本帖最后由 川媚 于 2012-7-8 19:51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