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山

　　　　　　　　　　　　读山
　　　　　　　　　　　　　　　　　文／罗立军 　　一座山矗立在那里，它就与时间结下了不解之缘。大部分时候，时间是沉默的，静静地流逝。山也一样，默默无闻地生长，从一块小土丘长成巍峨的高峰。要读懂一座山，首先要读懂时间。

　　在我看来，时间是山的老师。它比山更年长，比山经历得更多。时间它永远不会停下来休息，时时刻刻都在工作。在这一点上，它教会了山，山才能那么伟岸那么高大那么厚重。不仅如此，时间还为山默默做了许多。 　　你看那时而陡峭时而平缓的山体，你看那这里茂密那里错落的植物，这些都是时间的杰作。时间赋予了山各种形态，也为山披上了各式各样的外衣。山通过时间来丰富自己，时间见证了山的努力，这个过程，时间一直陪伴始终。时间并非单纯地在流逝，你看这个世界无时无刻不在变化，这便是时间的作用。山也并非单纯地矗立在那里，它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自己的气息。可以说，是时间丰富了山，反过来山也诠释了时间。 　　在这一时间长河中，山渐渐有了它的内涵。读山，就是要从这时间的河流里，去体会去感受山的内里，它的情感和思想。 　　山是沉默的。慧心者多口吃，说得不多的人，他的内心往往丰富多彩，他的思想往往充满了智慧。山不论大小，都自有其世界，这世界往往因为山的沉默而不为人所知。简单的人只会一个劲地赞叹山的高大山的宏伟，却很少去想山是凭着什么才高大才宏伟。山不说，不愿沉静思考的人就不能明白山。山经久不变地横亘在天地之间，不言不语，却总能让人不自觉产生一种敬畏和仰慕。这便是山外表的沉默和内心的丰富融合的结果。 　　山也是包容的，它并不会因为沉默而显得固执狭隘。它任由炙热的阳光晒烤，任由冰冷的雨雪冲刷，都欣然而受。因为这种毫无怨言的包容，山才能得到阳光雨雪丰厚的回报。阳光促进了植物的生长，雨雪给动植物带来了养料和水源。翠绿得以铺满山坡，各种动物在其中快乐地生存繁衍，它们给山带来了勃勃生机，让爱山的人能体会到山的活力。 　　山是无私的，它无偿地提供着自己的身体，让植物生长，引导溪流奔向大海，给动物们广阔的天地。果树毛竹，随处可见，山还给劳作的农人提供可供食用的野菜香菇和竹笋，给辛苦打猎的猎人提供丰富的野味。它无私地付出，却从不求回报。 　　山也是博大的，不仅在形体也在内心，没有博大又怎么会有如此的丰富。山巨大，却是经过了时间的累积；山广博是因为它懂得吸收一切，学习一切，兼容并蓄，又能各展所长。山的形象就像一位历经人世沧桑的老者，世事洞明又思虑深远。 　　一个仁厚的人安于义理，仁慈宽容而不易冲动，性情好静就像山一样稳重不迁。了解一座山就跟了解一个人一样，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容易的事做起来都需要耐心，所谓修身养性，山是最好的去处。 　　为此我曾经一个人爬过山，那是对山的另一种阅读。那山上有座庙，因此也有山路可循。沿着那弯弯曲曲的山路一直往上走，脚下开始出现用岩石铺成的台阶，许多上山进香礼佛人的足迹遍布了各个角落。我始终只看见他们的样子而猜不到他们的心情。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偶尔还有几个顽皮贪玩的孩子跟在他们身后，很少拽着衣角却是到处乱跑。爬着爬着，突然看见对面山头上立了一座大弥勒佛，正笑着看他们，也像看着这纷乱的人世。 　　一个人去爬有寺庙的山，多少会让人觉得我有尘外想吧。也许是因为吃斋念佛的祖母过早离我而去的缘故，我也想来这山里和佛亲近亲近，一来把内心里的戒痴贪嗔好好化解，二来听听那悠远的梵音藉此怀念慈爱的祖母。我想这些，山是能满足我的。 　　到山腰的时候台阶尽了，路开始变的宽敞，我知道寺庙要到了。可惜没有人做法事，也听不见有人诵经，只是很静。静得像没有波澜的湖面，深夜里清辉的月光。高空一只大鸟孤孤单单的徘徊着，久久不愿离去。一个人爬山的时候，少了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就会过多的把精力放在自己身上，也容易看见自身曾经的和现在的苦楚。所有的这些我都通过山来调和冲淡，保持内心的平衡。 　　想起中国山水画喜欢留白，那大片大片的空白似乎便是山的独白，没有直言不讳地写出来，却要我们去阅读去思考和体味。阅读一座山，也就是要去阅读这一大片丰盈深沉的空白。山是耐读的，就像一本厚重的书，怎么翻也翻不完。读一座山，不仅要远观，欣赏它多姿的外表，还要深入山的怀抱，去倾听山的呼吸山的细语。在读山的时间里你会发现，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走进了你的心。 [ 本帖最后由 慕容空空 于 2010-5-14 13:03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