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 一辈子

一句话一辈子文/简单生活
那段时间，我宿舍里老丢钱。明明早上刚放抽屉里的，下午再找就没了。女朋友常来我宿舍，她把包放我桌上，出去有事儿，再回来，包里的钱就少了。起初，她还以为我花了她的钱呢。我解释的时候，她还半信半疑。 这事的确让人费解。每晚躺在床上，我就想这事儿：那“贼”轻车熟路的，短时间内“作案”肯，由此断定，“贼”就在附近；不把包拿走，只拿一部分钱，还尽量不让发觉！由此猜想，那“贼”肯定不是“专业”的，十有八九是个调皮学生。我就思量着，怎样才能捉到他呢？ 宿舍和教室紧挨着。那天下午一放学，我就装作摩托车坏了的样子，在宿舍前修理，折腾一阵儿，再狠加油门，弄得震天响。“嗡嗡”的响声引得很多学生往我这里张望。正好有位老师问我：“侯老师，您干么去啊？”我大声回答：“老长时间没回家了，回去看看！” 在孩子们的注视下，我跨上车，一溜烟就出了校门。出门不远，就停了下来，锁好车，跑回学校。宿舍的门开着，我轻轻推开。不出所料，一个矮小、黑瘦的孩子正拉开我的抽屉。 听到动静儿，那孩子转过身，惊恐地看着我。我压抑着内心的愤怒，黑着脸，厉声问他：“你，偷我几次了？”那孩子浑身哆嗦，脸色腊黄，听到我的问话，忙嗫嚅着说：“老师，让我想想。”他默数了一会儿，告诉我：“老师，总共8次，579块钱。”我问他，每次都是怎么进来的？“第一次，是从窗户里钻进来的；第二次，看到您抽屉里有钥匙，就拿去配了一把，没想到，还真是屋门上的......”那孩子很诚实，一吓唬，全“招”了。 这事儿已经很清楚了，接下来，我思索着该怎么处理这事：把他交给学校政教处？找他班主任？通知他家长来？我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可这样做的结果会怎样呢？那孩子会被学校开除，被通报批评，被同学耻笑，会变成一个小痞子！我不敢再往下想了，定睛看着面前这个弓着腰、耷拉着头、两只手绞在一块的孩子。我问他：“那些钱都花光了吗？”他说还没花光，还剩下300多呢！我问他那些钱都干什么用了？他说，买零嘴了，打台球了。 我笑着叫他，走，咱到你家去一趟。他坐在我摩托车后座上，很快就到了家。我把事情经过告诉给他母亲。那个老实本分的农家妇女，站在我面前，手足失措，惶惑不安，一再地给我陪不是。“我不是来听您赔礼道歉的，我是想帮您教育好这个孩子。”坐在他家的太师椅上，我对他母亲说完，又对那孩子说：“你要记住，不是自己的钱，再多也不拿！不是自己的东西，递到手里也不要！”我又问他：“当着你妈的面儿，你说，记住了吗？改了吧？”听了我的话，那孩子真的就抬起头，眼睛水汪汪地看着我，很诚恳地说：“老师，我记住了，我改！”从他家离开的时候，我接过了他母亲递过来的钱。 那孩子肯定记住了我的话。16年后的春天，一个明媚的上午，我忽然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说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国有企业当翻译，早已经结婚成家了。他还说：“老师，您的话，我会记一辈子的！”放下电话，我对当年的女朋友、现在的妻说，有些事情，有些话，是值得记一辈子的！
2009年3月18日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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