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逸灵动的树叶（修改稿）

飘逸灵动的树叶
若水/文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春天里的风或柔或狂地由着自己的性子撒着泼，好像有使不完的劲，天天奔跑着。于是小草绿了，禾苗青了，河流醒了，花儿开了。调皮的小燕子也仿佛从天而降，唧唧喳喳盘旋于我们周围，像是与久别的老朋友诉说着离别后的情愫。


在这春暖花开的季节，女人们迫不及待地褪去臃肿的冬装，彰显着自己美丽的曲线，且放肆地走在大街上，那份张扬，那份夸张，好像被关在笼子里的小鸟终于脱离了羁绊一般，尽情地享受着春天的温暖和春风的抚慰。我顾不上欣赏女人们绰约的风姿，顾不上欣赏大自然的鲜花怒放，顾不上观看冰雪融化的河川，顾不上品味春风春雨滋心润肺，顾不上浏览田野的风光和勤劳的人们，而偏偏独爱那一株株或高大挺拔或弱不经风的树儿，尤其钟情于那嫩嫩的、绿绿的、晶莹的小小树叶儿，一如孩童般的笑脸，是那样的招人喜爱。


在我们北方，大部分的树种是落叶乔木，这些或大或小的树儿，在经历了与寒冬的抗争和寒风的洗礼后，依然挺拔，甚至更加坚强，一如从困境中走出来的勇者，笑傲苍穹，耸立天地间。我不仅仅因树的坚强不屈而敬重他，更因一年四季春夏秋冬树叶的变化多端而钟情于他。


在春天，当树身变绿枝条变软时，他那小小的叶芽儿也开始孕育成长，并在人们的不经意中突然绽放出一抹绿色，而这稚嫩的绿色曾给多少人带来惊喜，带来期待，带来希望。此时我便会想起孩提时代，每每在我淘气哭闹时，父亲总像变戏法似的，猛然在我面前吹响一种哨子，哨音或浑厚粗犷，或尖利高亢，在吹响哨音的同时不时用眼神斜着看我，而当我止住哭声张手索要时，父亲却故意地逗着我，直到我表示不再哭闹时，父亲才满脸含笑地给我，并教给我怎么把它吹响。当我像打胜的军人一样，一边吹着柳哨一边雄赳赳气昂昂地在小朋友面前走来走去时，父亲在一旁也是一脸的得意。可是柳梢在我的嘴里并没有长久的发挥作用，只玩了一会便像撒了气的皮球，只中看不中用了。于是我便又缠着父亲做柳梢，只见父亲走到街边的大柳树旁，顺手从低垂的柳枝上截取一段，然后用手把上面的嫩叶儿揪掉，再轻轻地拧了几下，接着抽出白白的柳骨头，再用剪刀把空空的柳枝皮截取下一段，这样便做出一个精美的柳哨了。这样反复几次，我也便变学会了怎么制作柳梢。如今这一方法我也常用于哄自己的小孩子，而每每看到孩子眼中的渴望和好奇地看我做柳梢的那种神情，我便会想起当年的那一幕幕情景。


在春天，当各种树叶竞相绽放出绿色之初，母亲常常到院子里的几棵榆树上摘下嫩嫩的树叶，然后洗净切碎和上面，制作成菜团吃。看到母亲吃得津津有味，我也跟着拿起菜团往嘴里填，结果只嚼了两下便吐了出来说不好吃。那时我哪里知道，在生活不好的年代，这样的树叶菜团不知养活了多少生命，甚至听母亲讲，那时吃这样的菜团就像现在吃饭店里的美食一样，让人们喜爱有加。以至于在生活好转后，母亲每年还不忘再做上几次这样的菜团来吃，且母亲还常以次来教育我们，要珍惜现在的生活，要勤俭节约，不要随意浪费。


到了夏天，蝉声阵阵，烈日炎炎。在这火热的季节，夏日如火般的激情，是正值青春年少的树叶也只能害羞地半遮脸面，无精打采地在叹着气，似乎在诅咒着什么。但刚刚经过痛苦地艰难跋涉而来到这个光明世界的蝉，却似乎异常的兴奋，找一处僻静之处，或躲在浓密的树叶之间，不时用它那清脆悦耳的蝉鸣，向人们展示着自己的风采，歌唱着幸福的未来。那一片片变的厚重、颜色呈墨绿色、无精打采的树叶也是我的喜爱，这不仅仅因为我们可以在树下乘凉，让树叶为我们遮挡阳光的暴晒，而且我们还常常折几段枝叶茂盛的树枝，然后编成一个美丽的绿色花环戴在头上，并模仿电影里解放军的样子与小伙伴们玩着游戏。我们有时还顺手摘下几片树叶，放在嘴里吹出音乐的旋律，那种心情、那份快乐、那些记忆，早已深深地在脑海里烙上了印记，至今不能忘怀。而每每想起这些，仰望着大小不一的树叶，我总会不由地摇摇头，在感叹时光流失太快的同时，也对童年深深地眷恋。


渐渐地，渐渐地，秋天走进了我们的生活。不信你看，零落的树叶，偶尔轻轻飘落在你我的肩头，难道这不是秋渐进的脚步？凉爽的秋风，吹散心中一夏的躁动，难道这不是秋诚挚的问候？淅沥的秋雨，洒落干渴的大地，难道这不是秋在孕育新的祝福？曾经为干枯的树枝上一夜间长出一抹绿色而激动，曾经为浓郁的花草间突然怒放出鲜艳的花朵而欢歌，但这些都比不上我对秋天那片黄色的记忆，以及那挂满枝头、压弯庄稼人肩头的殷殷果实。


秋天，北方的树叶大都开始由绿渐变为黄色，并在秋风的爱抚下不情愿地离开大树的怀抱，然后移情别恋般地投身于大地的怀抱。这也便有了那句“秋风扫落叶”，有了让人心里悲凉的感觉。但我往往却不这么认为，毕竟树叶没有远离生他养他的大树，并因为深深地依恋，宁可粉身碎骨化为粪土也浑然不怕。正是因为树叶的有情有义，短暂的离散和来年的相聚才会变得令人更加珍惜，更加期待，且让人赞叹不已。曾看过这样一个故事：说一个女孩在春天时患了一种奇怪的病，一开始女孩还坚强地与病魔作斗争，并积极配合医生的治疗，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和病痛的折磨，女孩逐渐对生活失去了信心，她甚至为自己定下一个计划，等病房外那棵白杨树的叶子都掉光的时候，如果自己的病还不能得到救治，她将会选择离开这个世界，对现实的一切将不再留恋，一是解脱自己，二是也为家人减少痛苦。于是每天她都站在窗前心里默默地数着一片片飘落的树叶。天气渐渐地凉了、冷了，树叶也愈来愈少，女孩的心彻底凉透了，她甚至开始为自己即将新的征程做着准备。可是，最终有一片树叶却始终没有离开大树的怀抱，而女孩也一直没有采取行动。转眼春天到了，女孩的病竟奇迹般的好转了，不久就痊愈出院了。其实那片黄黄的树叶，是一位在这里住院的画家，画好后偷偷地用细绳系在树枝上的，他不想女孩就这样消沉甚至消失，因此画家成就了一生中最伟大的一次杰作。


飘逸的树叶，时时牵动着我的心弦，有时我甚至有种与树叶对语的冲动，因为我认为树叶是有生命的，是灵动的，因而我毅然把它当作了自己的朋友，当作自己倾诉心事的忠实朋友。每每眼望着这些形状各异，或椭圆、或心形、或刀剑、或手掌、或红、或绿、或大、或小、或厚、或薄、或粗、或细的树叶儿，我的心底便会升腾起一种敬畏，一种感叹。


生命的轮回，四季的更替，树叶以它独有的姿态巍然屹立于树木之上，傲视着身下万物的变化，而乐享于天地的光华雨露，悠哉游哉。人生亦不过如此。

[ 本帖最后由 若水 于 2008-12-29 09:36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