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玉米情思

玉米情思 文/刘敬胜 　　苗条的身材，头顶的碎花在夕阳下亮晶晶地闪烁。一副妖娆的身姿，妩媚了秋风的笑颜，那是只有模特才有的美丽的相貌。当然她是美女，在众多的农作物中间，只有她，玉米才该得到“美女”的赞誉。 　　一棵玉米长在一块豆地的边上，亭亭玉立，却形单影只，在秋风吹起的皱纹里，鼓起修长的衣摆，摇曳出时光的剪影。她是孤独和美丽的。她也必须孤独和美丽。因为她是被农人遗忘的种子，虽然在矮小的大豆中间，她可以鹤立鸡群地站着，以高人一等的姿势。高处好，可以目空一切，但是要知道高处也不胜寒，让人心生怯意。 　　玉米的腰在秋天的雨露的滋润下日渐丰满和膨胀了，如怀孕的小妇人。她吐出青色或者褐色的丝须，缠绕，变化，一点一点地成长。即使这样，她仍然很美丽，一种成熟的美丽在她的身体里蔓延，浸润在周边的空气中，诱惑着你走近。 　　我站在一块玉米地和一块大豆地的交接处。玉米地在右，大豆地在左，连接处玉米和大豆交织在一起。豆里有玉米，玉米里有豆，分不清楚，好像世上的好多事情都分不清对和错一样。我向右边走，走向大片的玉米汇成的绿的海洋。海洋一望无际，我仿佛在深海里潜泳，只能感受到遥远的天空，和红色的夕阳。 　　也许，我该做一个美丽的梦吧，在梦中体味过去，感受现在，梦想将来！ 　　我与玉米有缘分。这是母亲说的。母亲说我从小喜欢吃玉米，烧的玉米，煮的玉米，甚至是压成玉米面后烧成的玉米粥，烙成的玉米煎饼。每次收玉米，母亲总要找一些还有点青的，没有成熟的生玉米，放到刚烧开的锅中，或者还留有炭火的锅底。等我放学后回家吃饭时，母亲就从锅里捞出来，或者从锅底掏出来，放到我的面前。我会迫不及待地拿到手中，玉米还是热的，我不停地把玉米在两只手上捣腾，直到玉米渐渐变凉，我才大嚼一通，直到手上和嘴里全是香玉米的味道。如果是锅底的玉米，我的脸上还会多了些碳灰，如戏剧中的小丑。每次吃完，母亲总会刮着我的鼻子，笑着叫我“小馋猫”“小馋猫”。 　　关于吃玉米粥还有一个小笑话。我的一个奶奶的弟弟和我差不多年纪，叫华北。年纪差不多，就会有相同的爱好，一起玩，一起学习，也一起作恶。我们是好兄弟，也是好朋友。小时候，华北经常跟着我在我家玩，该吃饭了，他也就在我家吃饭。母亲熬的玉米粥很稠，几乎能竖起筷子，也很香，香味能飘满庭院。母亲迷信，不熬稀粥，她说日子要越过越稠满才好，哪有日子越过越稀汤赖水的。那时，叔叔在县城上班，比我家有钱。有一次，他去喊华北回家吃饭，看到华北在狼吞虎咽地喝着玉米粥，就对母亲说：大嫂，你家的玉米粥里有什么好东西吗？我家的排骨华北不啃，偏偏跑这里来喝玉米粥。母亲听了叔叔的话笑着说：那我们倒换倒换吧。以后你用你家的排骨来换我家的玉米粥，你看怎么样？ 　　玉米，在遥远的梦里，香味飘过岁月的年轮，停留在我的身边，亲近和熟悉。一阵风吹来，吹醒梦中的我。梦不在再继续，梦想却依然继续沿着一成不变的轨迹，渐行渐远。 　　几年前，我从老家搬到了城里。每年，我都会买几个玉米，煮着吃，当香味满厨房的时候，我会停下手中的工作，静静地闻空气中玉米的味道，母亲的味道！ 　　我在玉米地中穿梭，寻找童年的影子。童年的影子只能在梦中，我寻找到的只有岁月的阴影和暗影。我忽然感觉到一阵疼痛，从左臂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沿着神经的脉络传来。我低下头，抬起左臂。我看到左臂上的一道新鲜的划痕，有殷殷的血慢慢洇出，从隐秘到现眼，直至鲜艳而夺目。那是修长的玉米叶边的“锯齿”的功劳。玉米，一个“美女”，就像带刺的玫瑰，让我感觉到一丝痛苦的美丽。我感觉到了钻心的疼痛，汗水流到伤口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好，我喜欢这种感觉。或许，我早就该来这片玉米地，来体味这种真实的疼痛，唤醒早就已经麻木的神经。我和许许多多的人的沉沦一样，没有什么目的，就好像你必须沿着预设的方向走下去，没有其他选择。你要学会圆滑，你要学会精通世故，你要学会拍马屁，学会你不想干的却必须要干的事情。你被自己编织的网包围了，迷失了，不能自拔。仿佛现在的我在玉米的包围中，找不清来去的方向。沉沦许久的麻木的神经一刻间的苏醒，似乎连自己都惊呆了，面对眼前的如海的玉米甚至有些惊慌失措，有点不敢相信自己还能苏醒，还能痛快和自由地活着，走出心中的网。活着，真好！痛快和自由地活着，更好！ 　　风在玉米地中毫无顾忌地行走，我的思绪在飘扬的风中飞翔。记得一个网友问我：给你风，你可以飞翔吗？我回答说可以。其实，没有风，依旧可以飞翔，只是，我们自己不想努力地去飞而已。风是玉米的羽毛，有风，玉米也可以飞翔。和人一样。你难道没有看到风中的玉米的裙摆，鼓荡出的美妙的花朵吗？！你难道还没有听到玉米在风中全神贯注地歌唱吗？！如果你没有，那是你还没有用眼睛认真地去观察，用耳朵凝神地去谛听，你还是安静下来，去看，去听，去想吧！当你看到玉米的裙摆或者听到玉米的歌唱，你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因为你也苏醒了！ 　　风中的玉米，一个传唱历史的音符，一个美丽的舞者，爱上你就这么简单，就这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