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青 烟
2022-01-11抒情散文房子
青烟我要出去。出去的时,想自己如一缕盘绕在无影空气里的青烟了。若明若暗。或者就像从日历上找到某个日子,比如年底的15日,天空清寒,街道纷嚷,没有人知道一个人的独自上路,轻然地就如隐形各种人的缝隙当中,仿佛穿过尘世的气息,微尘一样,也如同我常……
青烟
我要出去。出去的时,想自己如一缕盘绕在无影空气里的青烟了。若明若暗。或者就像从日历上找到某个日子,比如年底的15日,天空清寒,街道纷嚷,没有人知道一个人的独自上路,轻然地就如隐形各种人的缝隙当中,仿佛穿过尘世的气息,微尘一样,也如同我常常隐身的喜好。隐身,让我的安全和自主感获得拯救。 地面是硬质的,肉体无法洞穿,我早已明白从各种各样的肉身发出的声音,不管如何沉闷和尖利,都会将我感知到的人间和地狱构成的通道打开,没有对前方的妥协。如同我上车,下车,走路。一个人在房间里,在门边等另一个人走过来。那一瞬间,我知道我来了。异地,也如一束隐秘的花,在黑暗的夜里,闪出清新的亮光,散发出鼻孔轻然嗅到的香气。这就是一个人跑到现实里来的梦。 面窗而立,外面的院子荒芜在一片清晰微弱的太阳光下。碎石、朽木、衰草清晰可辩,它们寂静着,久久地在一种安然的微风中。我的身体是温暖的,室内的热,散发到每一个可能的角落,这温热掩盖了过去的风尘,还有四周我想要忽略的苍茫。一个大都市,在许多个恍然的瞬间,我才能想到自己身处何处。白日里,等着时间过去,等着下一个起程的时刻,感受的却是云游的飘渺。 第二天。上路。我不能回头了。想起自己来的那个城市,它在意识当中沉睡,而个体在那儿所失去的睡眠,常常会有一种时间的极限状态,我深受折磨。意识的沉沉中,突然来到内心,被来自生活的事件惊醒。然后,到处都是漂浮的水,一个人面对无边无际的荒野,一个人走到极端处的惶恐。就那样一直睁着眼睛,看黑暗的恐怖,持续好久。而时间突然缓慢停止下来,空间异常寂静。有一些东西就在这样的安定中,沉沦。我可以感觉到身体的懈怠,想着要把着几近多余的肉身仍到宽大的床上。让它完全在松弛当中,回到一种初始的状态。 早晨六点的出租车,像个夹壳虫,突突奔跑在若明若暗的路上。三十多分钟之后在一个螺旋状的桥体上方停下来。眼前是宽大的,突立着的硕大的建筑屋。天色微明,我和朋友穿过旋转的玻璃门,声控的开合之间,大厅出现在眼前,仿佛有着灯光的暗示,穿着雍容衣服的人们,三三两俩地依偎在行李的旁边,我们向西拐去,去到了一个餐厅内。 七点钟多一点,换了登机票,稍后在人影越来越多的厅内逡巡着一会,7点30分,进入检票的队列。7点40分,我的手机显示:提前15分钟进入飞机;8点整,手机信息再次显示飞机起飞。我已通过地下层走出大厅,在清冷的空气里,一个人走到了机场外围的一片冷寂的草地上。场内巨大的飞机伸展着巨大的翅膀在滑动,然后它突然跃起、腾空。在逐渐消失的情景内,如一缕青烟,融入茫茫天空。 次日,我登上飞机,身心所感受到的另一种场景如出一辙,我屏住呼吸,将自己的身体和内心的知觉完全打开,扑捉飞机从起步,离开登机台,在地面行走中,最初的巨大震动,像要把身体内的东西暴烈一般。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到空难这个词语。在扣好安全带之后,地面做为一个特殊标志的参照物,悠然之间,离开我的视线。我庆幸第一次登机,给了我一个靠近悬窗的位置。我看着飞机金属的翅膀上,那几个螺钉,在升上空中之后,隐藏在内里的叶片,它完全伸展开来,等它不在动作之后,我轻然喘息,心跳慢慢恢复平静。 人间的一切场景都可以在一个不断变化的高度内俯视,城市、楼房、山体、河流以及道路的蜿蜒,在各异的姿态中,成为小小眼睛里逐渐微缩的风景。它们在我闭眼时,又忽然消失了。我的意识里,一切大而无形的东西都在化小,只有触须一样的东西在不断地将物体的形态通过自身的自如伸缩而回归它们本能的自由状态。 我在哪里?我不过在一丝青烟伸展的思绪当中,这些思绪的存在显然依赖了身体,我对这个承载了如此多内容的肉身,感到了它的能量和牵累。那么,在当天傍晚之时,肉身出现在几千里之外的地面上时,我又一次感受着思绪的青烟飞翔和游动,在身体内缠绕,在群山起伏的道路上,回旋盘绕,而去了远方。 多少次的黑夜当中,变化着异地的居所,放松下来的人,他体内在寂静和安然当中醒着一缕青烟,各种各种的外在力量、声音、风景禁锢了它的自由形态,往事构成的回忆也无数次伤害了它的内在,因困苦、寂寞而挣扎,变异形体,寻找了自由伸展的出口。 轻柔地飘动,舒展着劳累的身躯,它被一种力量迎合,在梦中遇到了它的来临。在一片松软当中,缓缓地倒伏在棉絮一样的巢穴里,那仿佛是灵魂当中抽出的烟雾。我清晰地注视着它的劳苦和疲倦,它的枯干等待着我的生机。我的双手和肢体悠然之间化成了一汪清水。在靠近它时,轻轻地洒落,每一滴水都在悄无声息地浸润到它的各个部位,我开始看到它的轻微的抖动,这是一种生机的信号,我去呵护它伸展出来的嫩芽一样的触须,那轻轻地触及,忽然就把体内的生命意识叫醒了。 我看到了放慢速度的一种植物遇到露水的开合,青烟幽柔而丰满,从植物的身体上浮现出来。它出现了叶片,吸纳着滑动在上面的水珠,水珠下陷,不停地被另外的水珠补充进来。这是一个无比美妙的过程,一个生命律动的过程。在起伏和吸纳的过程中,我梦见天地之间的万物隐秘的生长,它们蓬松在太阳底下。我越来越明显地听到了从里到外的一种声音,它传递出我长久以来,所寻找到的一种天人合一的造化。 长久以来,我的出走、停留,我所越过的山川和水脉,以及这些东西所化成的一种体内青烟的无形存在,启示着生命所经历的坎坷和磨难,无论怎么穿越和抵达,就像通过青烟的灵魂,寻找到类似植物遇水的开合,那些都是一种被青烟赋予的生命真实信号,它的形体承载了人间丰富的内容…… 2008年1月6日
我要出去。出去的时,想自己如一缕盘绕在无影空气里的青烟了。若明若暗。或者就像从日历上找到某个日子,比如年底的15日,天空清寒,街道纷嚷,没有人知道一个人的独自上路,轻然地就如隐形各种人的缝隙当中,仿佛穿过尘世的气息,微尘一样,也如同我常常隐身的喜好。隐身,让我的安全和自主感获得拯救。 地面是硬质的,肉体无法洞穿,我早已明白从各种各样的肉身发出的声音,不管如何沉闷和尖利,都会将我感知到的人间和地狱构成的通道打开,没有对前方的妥协。如同我上车,下车,走路。一个人在房间里,在门边等另一个人走过来。那一瞬间,我知道我来了。异地,也如一束隐秘的花,在黑暗的夜里,闪出清新的亮光,散发出鼻孔轻然嗅到的香气。这就是一个人跑到现实里来的梦。 面窗而立,外面的院子荒芜在一片清晰微弱的太阳光下。碎石、朽木、衰草清晰可辩,它们寂静着,久久地在一种安然的微风中。我的身体是温暖的,室内的热,散发到每一个可能的角落,这温热掩盖了过去的风尘,还有四周我想要忽略的苍茫。一个大都市,在许多个恍然的瞬间,我才能想到自己身处何处。白日里,等着时间过去,等着下一个起程的时刻,感受的却是云游的飘渺。 第二天。上路。我不能回头了。想起自己来的那个城市,它在意识当中沉睡,而个体在那儿所失去的睡眠,常常会有一种时间的极限状态,我深受折磨。意识的沉沉中,突然来到内心,被来自生活的事件惊醒。然后,到处都是漂浮的水,一个人面对无边无际的荒野,一个人走到极端处的惶恐。就那样一直睁着眼睛,看黑暗的恐怖,持续好久。而时间突然缓慢停止下来,空间异常寂静。有一些东西就在这样的安定中,沉沦。我可以感觉到身体的懈怠,想着要把着几近多余的肉身仍到宽大的床上。让它完全在松弛当中,回到一种初始的状态。 早晨六点的出租车,像个夹壳虫,突突奔跑在若明若暗的路上。三十多分钟之后在一个螺旋状的桥体上方停下来。眼前是宽大的,突立着的硕大的建筑屋。天色微明,我和朋友穿过旋转的玻璃门,声控的开合之间,大厅出现在眼前,仿佛有着灯光的暗示,穿着雍容衣服的人们,三三两俩地依偎在行李的旁边,我们向西拐去,去到了一个餐厅内。 七点钟多一点,换了登机票,稍后在人影越来越多的厅内逡巡着一会,7点30分,进入检票的队列。7点40分,我的手机显示:提前15分钟进入飞机;8点整,手机信息再次显示飞机起飞。我已通过地下层走出大厅,在清冷的空气里,一个人走到了机场外围的一片冷寂的草地上。场内巨大的飞机伸展着巨大的翅膀在滑动,然后它突然跃起、腾空。在逐渐消失的情景内,如一缕青烟,融入茫茫天空。 次日,我登上飞机,身心所感受到的另一种场景如出一辙,我屏住呼吸,将自己的身体和内心的知觉完全打开,扑捉飞机从起步,离开登机台,在地面行走中,最初的巨大震动,像要把身体内的东西暴烈一般。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到空难这个词语。在扣好安全带之后,地面做为一个特殊标志的参照物,悠然之间,离开我的视线。我庆幸第一次登机,给了我一个靠近悬窗的位置。我看着飞机金属的翅膀上,那几个螺钉,在升上空中之后,隐藏在内里的叶片,它完全伸展开来,等它不在动作之后,我轻然喘息,心跳慢慢恢复平静。 人间的一切场景都可以在一个不断变化的高度内俯视,城市、楼房、山体、河流以及道路的蜿蜒,在各异的姿态中,成为小小眼睛里逐渐微缩的风景。它们在我闭眼时,又忽然消失了。我的意识里,一切大而无形的东西都在化小,只有触须一样的东西在不断地将物体的形态通过自身的自如伸缩而回归它们本能的自由状态。 我在哪里?我不过在一丝青烟伸展的思绪当中,这些思绪的存在显然依赖了身体,我对这个承载了如此多内容的肉身,感到了它的能量和牵累。那么,在当天傍晚之时,肉身出现在几千里之外的地面上时,我又一次感受着思绪的青烟飞翔和游动,在身体内缠绕,在群山起伏的道路上,回旋盘绕,而去了远方。 多少次的黑夜当中,变化着异地的居所,放松下来的人,他体内在寂静和安然当中醒着一缕青烟,各种各种的外在力量、声音、风景禁锢了它的自由形态,往事构成的回忆也无数次伤害了它的内在,因困苦、寂寞而挣扎,变异形体,寻找了自由伸展的出口。 轻柔地飘动,舒展着劳累的身躯,它被一种力量迎合,在梦中遇到了它的来临。在一片松软当中,缓缓地倒伏在棉絮一样的巢穴里,那仿佛是灵魂当中抽出的烟雾。我清晰地注视着它的劳苦和疲倦,它的枯干等待着我的生机。我的双手和肢体悠然之间化成了一汪清水。在靠近它时,轻轻地洒落,每一滴水都在悄无声息地浸润到它的各个部位,我开始看到它的轻微的抖动,这是一种生机的信号,我去呵护它伸展出来的嫩芽一样的触须,那轻轻地触及,忽然就把体内的生命意识叫醒了。 我看到了放慢速度的一种植物遇到露水的开合,青烟幽柔而丰满,从植物的身体上浮现出来。它出现了叶片,吸纳着滑动在上面的水珠,水珠下陷,不停地被另外的水珠补充进来。这是一个无比美妙的过程,一个生命律动的过程。在起伏和吸纳的过程中,我梦见天地之间的万物隐秘的生长,它们蓬松在太阳底下。我越来越明显地听到了从里到外的一种声音,它传递出我长久以来,所寻找到的一种天人合一的造化。 长久以来,我的出走、停留,我所越过的山川和水脉,以及这些东西所化成的一种体内青烟的无形存在,启示着生命所经历的坎坷和磨难,无论怎么穿越和抵达,就像通过青烟的灵魂,寻找到类似植物遇水的开合,那些都是一种被青烟赋予的生命真实信号,它的形体承载了人间丰富的内容…… 2008年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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