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艳

一、惊艳主啊，怜悯我们有时我的生命在黑暗中睁开眼睛——题记

　　一、
　　谁有那样的权利，给别人一种强烈的幸福感呢？主啊，您常常是不在位的，您也似乎不在我的心中，当我痛苦的时候，除了使我痛苦的原因，我还能想起谁呢？ 　　今天早上我早早地来到办公室，打开电脑，有朋友来闲闲地聊，却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幸福感。是什么原因呢？我不能说出。是我刚刚看过一部使人开心的电视剧《一诺倾情》吧。我不断地把这部爱情剧推荐给朋友。因为我从一个气质演员的纯情的表情里，看到一个年轻人如何敞开自己的心扉，展现了世界上最美好的情感。 　　我好久都不曾有幸福感了。网友小强在线与我招呼，羡慕地对我说。

　　你读书吧。我愉快地对他说。 　　两年前我很喜欢读书，也许那时的幸福感太强烈了。他迷惘地说。

　　找一个真实的或者虚幻的人来爱吧，爱才产生激情。我告诉他。 　　我不止一次给他同样的忠告，我知道这或许只对我有用。我也有一些软弱无助的时刻，但生命是有希望的，我应当有力量使自己快乐。快乐是财富，它属于自己，别人也能分享。一个巴掌一颗糖，便是人们对于生活的理解。我觉得这说法很有趣。

　　二、
　　人的感觉是会自我欺骗的，而且人能学会妥协。当一个打击来临，另一个打击即使更加沉重，也已经不能让人感觉到更加震撼，因为已经处于麻木状态，或者说已经处于准备好了的状态：准备承受更多的苦难，更大的打击。这也许是感情生活中的某种定律，只是我说不出这种定律的名字而已，那是哲学家的事。而文学作品是难以哲学化的。

　　有一天我对自己说：我仍然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个女人，仿佛这是怎样的一件触目惊心的奇事！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有时候并非取决于一面铜镜，而是在人们的印象和语言里。有时候一个人的自我认识，与公众形象是有反差的。一个孤独的女人必然会被人们的话语所惊扰，或者被自己的感觉所惊扰。

　　我这一段时间常会想到这些，大约因为无聊了。我想：我是个无法把握这个世界的女人，所以我固执地保守自己，深居简出，立定脚根。也会感动，也会多情，但绝不接受别人的好意；哪怕自己的固执剖白伤害了别人，也不肯稍微勉强自己，让自己为难。孤独得太久了：在时间的无可把握之中，固有的是无力感和悲哀之感。

　　我不愿意在关系中去费心地寻求平衡，因为在种种危险的关系中，绝无平衡和自尊可言。在任何关系中，都不丢掉自尊的原则，这是一个女人的固执之处。我不喜欢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凑热闹，总是在任何群体中落下队来，喜欢成为局外人，成为被遗忘的人，不喜欢成为中心，好像是一只大大的澄澈的冷眼。似乎永远是一副置身世外的洒脱的样子，其实内心一点不轻松，时常为内心的矛盾感到痛苦。

　　三、
　　你有点清高哦。同事就这样说过。当然那同事年纪稍大，且是一个女人，我相信女人的善意，相信这个年纪女人的独到眼光。

　　我想我对人可是挺热情的啊，总是从容不迫地招呼致意，而不是像现在的某些年轻人，一副令人费解的大大咧咧的样子。

　　我倒是很高兴自己给人那样一种凛然的外表：就是要给人一种带有自我保护意识的冷意。内心热情，但是这种热情的释放是有分寸，有限度的，不能平白无故将自己全部呈现在他人面前，遭受他人的腹诽和冷遇。历练了这半生的我，应当有一种轻松的微笑的表情。但是你要探究这微笑的时候，它已经变成了飘忽。你如果要抓住这微笑来做文章的话，会立刻发现你已经没有什么机会了。除非我那么示意，用那种亲切的微笑以及长久的注视，表达对你的兴趣和关注。

　　这个早上，我仍然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个女人。我手里拿着书桌上的一张白纸。上面是不知何时曾经随意地写下的一段文字，后来被自己全盘推翻，只差没丢进垃圾桶里去。今天忽然发现，从头到尾读了一次，觉得好像这就是自己一贯的手笔，自己认可的手笔，自己将要发扬光大的一种手笔。

　　这纸上写到的是一个真实的生活细节，只是还没有写完整。同时颇有一种自我欣赏的味道，有一种明显的自恋色彩。十分地女性化的文字吧，甚至有些因为真实而让人害羞，感觉到一些私人化的尴尬。我不喜欢用文字美化自己，不喜欢文字里有一丝一毫的不自然。但除非不说出来，说出来的话都应当是真实的，也是愿意想起来的，愿意在心里长久回味的。难道不可以自恋一些吗？美人迟暮，可不就是回忆和自恋吗？要再付出想象中的激情，就力不从心了。小说家也会总结生活哲理。张洁在《无字》里说，什么东西都有个期限，最好不要过期使用。任何美好的关系，再要追加一些美好，也都是画蛇添足、力不从心了。走过只是走过，遇见只是遇见，想念只是想念，不要想有什么回天之力，即使回头，也只是空虚。人生便是路过。

　　但是一个人如何在孤独的阅读中自娱呢？那些自娱的文字是谁创造出来的呢？时光是多么伟大啊。它如果不能毁灭你，就会使你变得麻木，或者坚强，使你变成一个面目全非或者内心完全免疫的无赖。就是退一步也会从无辜变成无奈。

　　从前我不但是一个怕别人、也怕自己的女孩子。如果别人不来伤害我，我也会自我伤害。一个人终究因为敏感，可能会把一种特别惧怕的情感，变成一种自虐式的渴望。一个初生者的灵魂，是一个刀枪不入的魂吗？只能说，一个涉世未深的灵魂，必然要被世界强行改造的，这个灵魂必将由纯粹的无色而变成浓重的混沌。

　　有什么东西能够比一个人的文字，更能将她的心思暴露无遗呢？可是有什么办法！如果一个人不依赖文字，而是抓住一个朋友面对面地讲话，让人家连回避的余地都没有，那又将暴露得多么彻底，多么难堪呢？
　四、　　
　　这个早上，我因为那么简单的几行字，度过了内容丰富的两小时。打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只是在为内心里那个过时的、天大的秘密，打开一个通道而已。美丽的触觉还远没有向那个方向伸出呢！
　　这几行字，唤醒了不久前生活中的微妙记忆。我现在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将这个记忆的场景说出。还是先一字不变地将当初的记录复制过来吧，从有暗格的白纸到电脑屏幕，这真是浪费时间。但这时间是必须浪费的。曾经对学生讲过自己那个实用主义哲学：一切有用的就是无价的。我觉得这语录可以适用于生活的方方面面，不但用来劝人，也用来劝自己。劝不通的时候，就自我解嘲地说那不过是心比天高，一笑而过。
　　“穿上一件新大衣，总要引出学生一片惊呼。已经行过成年礼的一些人，带动着自己的同学，向老师发出含意不明的欢呼声。
　　一匹漆一样黑的、宽得足以裹住她小巧的肩的大毛领，被由上而下的瀑布似的卷发所覆盖，那情形必然是有点惊人的。而这样的惊艳，正与别的女同事在她心里造成的惊艳感觉同。"

　　那天在车篷里锁好车，与美女说着说着一抬头，有对年轻美女的惊鸿一瞥。不禁呆住了。那一缕缕长及背心、却掩映着空空颈项的卷发，散乱得惊心动魂！山鬼怕就是那样子吧，然而山鬼却这么惊艳啊！那发卷，简直就是子弹，击中了她的眼。那难得一见的长长的卷发，拂乱了她的心：我如果不是个男人，就是个有那么一种身量与风仪的女人也好啊。
　　落差便是惊艳！总喜欢概括性的表达。许多年她只知道流行语句盘起你的长发，只看过电视广告上飘柔的顺溜溜的长发，哪里见过如此散乱及背的长长卷发！如果说那只是乱，却是乱得美妙，乱得人六神无主啊！人性难道不是爱新鲜吗？审美难道不更是爱新鲜吗？那一扬头的美是何等的美：美的情调中有一种无意的散漫，更是不曾示人的散漫之美。谁能想到自己的乱发之中，也有掀起人心灵风暴的魔力呢！如果不是自知，女人为什么要去烫发呢？可是那么多烫发之中，我为什么就没有发现过此等神韵的美呢？可见人生之中有多少销魂蚀骨的美啊，我能感觉到的又有多少呢？多少美随风逝去！一棵金黄的银杏树站在那里，也站不长久，那金黄总是猛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虚幻的存在！”
　　　　　　　　　　　　　　　　　　　　　　　　（2012，1，27）
[ 本帖最后由 川媚 于 2013-4-12 19:32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