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不是我，是风

不是我，是风

香樟

春末的时候，终于嗅见香樟的气味了！
教室在东教楼，二楼永运没有直射的阳光，只有在冬季，才可以看见阳光将走廊上的地板切成一格、一格。
窗口迎着那棵校园中最老的香樟树，在这个季节，风便送来一阵一阵的香气，清淡的，却也是浓郁的气味。不论是coolwater或是ck-too都不会拥有的，它没有什么前味，中味，后味，却有着青春的气味。
香樟啊，这个几乎在小四的每篇文字里都会提到的字汇，它是与青春年少联系在一起的。校园里苍翠的树，一排一排几乎是暗无天日。
初中时的学校是没有香樟的，只有几棵寂寥的梧桐，一到秋天落的叶子都直叫值日的学生头痛。那些秋日，我们踏过树叶的尸体，在小四忧伤的句子里，想象香樟。以为，那该是笼罩下来的湿热的气息，如夏一般暴燥，如青春一般浓烈。
后来，到了二中，教学楼前是一大片香樟与桂花树，夏末没有香樟的气味，我淡淡笑起来，终于以为那香樟树的气味是骗人的，和那些被描写成无比快乐的高中岁月一样。
树密得可以完全遮住阳光，只留下细细碎碎的光线好似碎片，她们说，这是阳光碎片。
如今，终于嗅见香樟的气味。
从窗口外，夹带着风，夹着阳光，静静地飘进来，那飘逸的气息，带着一种清净的味道。既不暴燥，也不浓烈。
只是，仍是浓郁，在树下时，几乎被香气溢满，树缝里撒下的碎片，扎得人眼睛生疼。
阿哲在树下，踮起脚尖去嗅，显得几分天真。
笑声响起来，该也是同香樟一样的气味。
只是没有少年，骑着单车，面无表情的经过。

相忘于江湖

读起庄子，有一句话是最深刻：“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看《阳光碎片》时，这是魏遥光读给许树阳听的句子，读到这里总不禁泪流。
少年时的青梅竹马，高中时魏遥光醍醐灌顶的爱，大学时迫于现实的天各一方，毕业三年后注定的重逢、深陷，爱得发狂。然后是树阳的病，分离，纠缠，甜蜜，疾风骤雨后，一切归于平寂。七年相濡以沫，却再不能忘。这是女孩子们爱的故事，至死不变的爱，几丝无奈与忧伤，有着淡淡的少女情怀。
在不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最该是无奈。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我把这些说了裴听，她最爱那并肩的爱，互相扶持的爱，相濡以沫的爱，她说，相忘于江湖，只是双方都不够有勇气。
我想起许多的人，夜语昊与轩辕逸，紫与佐治，娜娜和莲，犬夜叉和桔梗，皇昂流和星史郎……是现实太残酷，还是他们不够勇气？好像都不是，只是因为，有些事是不能后悔的。
紫霞从芦苇间划了小舟而来，至尊宝心中留下的那滴泪，相忘于江湖，这好似紫霞死之前呢喃的那句话，“我猜中这开头，却猜不中结尾”。
爱与不爱，在不在一起，终究不如选择那么简单，有谁有那个勇气，可以像《秋水寒》里的东御司华，倾尽所有，换来永远不灭的生命，只为等待一个人，这样的故事，终究只能成为神话，我们希望有这样的爱，却是无法求得。
就像南生，无论怎样努力，仍是与和平相忘于江湖。
在第三节下课的眼保健操的音乐响起时，我用手指按压出眼眶里漏下的水。

风

坐在梧桐树底下看书，不远处是学校标志的陆羽像，阶梯边缘布满了密密的青苔，阿哲极爱的青苔。
傅和裴站在远处说话，时不时听见傅吟吟的笑声，一阵一阵的，阿哲给说不久前看的小说，我一个人安静地坐在石阶上看散文，背后是一棵十分老的梧桐树。
这个据说已有百年的学校，树是极老的，宿舍是极老的，石像是极老的，花坛也是极老的。叶子落在书页上，我轻轻拂掉，是啊，还有那穿堂而过的风，总也是极老的。
而我们，是极年轻的，年轻到可以肆意得肆无忌惮。
上地理课时，老师说，风是海陆气压差造成的。
这样的风，它们从海上来，夹带着海上积郁千百年的海浪声，穿过那么多条河，越过那么多重山才来到我们面前的。只为啊，陪我们渡过成长的日子。

虚构

有时候，我们总是试着去虚构一个我们喜欢的人。
比如傅时常说：“他应该有半长的短发，个子180公分左右，他应该笑起来很可爱，可以露出两个酒涡。”
或者更具体一些，他应该喜欢穿衬衣，夏天时不扣最上面一个扣子，露出小麦颜色的锁骨。对着别的女生都是一幅臭脸，对着喜欢的人说话时语气却带着一些宠溺。眼睛是狭长的，并且十分聪明，笑起来弯弯仿佛一副算计人的样子。声音很清朗，在学校的活动上背着吉它浅浅的唱歌，骑着单车，如果单车后面带了个人，便会故意挑石子路骑，吓得后座上的女生惊叫起来。被宠溺着长大，但也会在妈妈生日时，抓着身边的女生问，女人喜欢什么。
然后，慢慢地，我们会根据每一部小说，漫画，慢慢去丰富那个人，直到他具体得像你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一样。
终于有一天，我们寻找到一个十分相似的人，也许我们还会惊叫道：“现实版的入江直树，现代版的藤原佐为”什么的。
然后慢慢去分辨，直到对他失望。“嘿，原来他不爱穿衬衣的”。“啊，他和每一个女生笑闹，好像花花公子”。
这样想着，他的轮廓渐渐变得模糊，在心上失去了份量。
我们会再去寻找另一个人，直到有一天。“啧，原来他也是爱听校园民谣的啊！”
以前有人告诉我，一见钟情啊，便是在你最想爱一个人时，遇见一张你喜欢类型的脸。
其实啊，我们一直爱着那个我们虚构出来的人，于是身边的人便成了他的影子。

旅行

时常与裴聊到去旅行的事情，比如暑假去三清山，五一去游乐场所什么的。
聊着聊着便会把傅、阿哲、琦她们引来了，然后开始商定五个人的旅行。
近的地方不想去，远的地方去不了，算是选好了地方，又开始为旅费、路线什么发愁，总之，到最后也只好放弃旅行的计划。
就算是这样，还是喜欢聊起，且一次比一次陶醉，就差没插上“意淫中……”的牌子了。
少年时，想象的是背着背包，便能走得很远，便能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什么西藏、丽江、内蒙古之类的。那时候，与最好的朋友商量，两个人一同出去旅行，好像从不会为钱什么的发愁一样。现在想起来，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可真梦幻。
可是，后来仍是没有出去旅行，因为与她闹翻，两个人行同陌路，再也不搭理对方，那个暑假，一直一直呆在家里。
而现在，成天不愿出门，许久不曾陪爹妈散步。朋友戏称，再在家里呆下去，就可唤我宅女了。我笑起来，看向窗外开满的花。
但还是没有断了想去旅行的愿，只是如今现实极了，总要先考虑钱啊，时间啊，作业啊一类的问题，算下来，才发现，我们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和财力去旅行。
聊旅行，倒成了望梅止渴。

骨灰盒与家

写这个题目的时候啊，我自己也觉得很惊悚，感觉很像午夜档的鬼片（最近一定是《地狱少女》看多了）。其实，这是一个朋友曾经对我说的话，他说：“我觉得，骨灰盆才是我们最长久的家……”。（这个比喻果然还是很惊悚）
以前，知道一种叫作蜉蝣的小虫，它们生活在水中，一待就是半年到一年。等它们长大了，就会变成飞虫，在水面跳跃，寿命只有三到七天。
总是觉得，它们啊，埋在水里一年就只有几天寿命，太不划算了。可是现在，将我们生的时间与死的时间相比，也就如同这蜉蝣一样，朝生暮死，昙花一现。
可是，蜉蝣从来没有觉得不划算，我们也是。我们出生，成长，恋爱，结婚，衰老，然后死去，最长也只不过短短百年而已。比起我们死后将持续的千年，万年，甚至亿年来说，实在很短很短，但是，这些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学习，去成长，去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去抚养一个孩子，去和一个人相扶到老，已经很幸福了！不是么？
对于我们来说，三、五天很短。但对于蜉蝣来说，那已经是很幸运，很满足的了。它不会象我们一样去自寻烦恼，去绝望，去无奈。它们一直很享受。不是吗？
朋友说的话的后半句是：“我们要尽量地快乐，因为我们要死上很长一段时间。”
实际上，这也是一个很快乐的比喻。

不是我，是风

庄子拥有和蝶一般飘逸的灵魂。
而我，是个真正的俗人。哪来如风一样不羁的姿态？
于是，这个题目就理所当然地像“不是眼泪，是沙子进了眼睛”一样虚伪。
可是啊，仍是希望像风一样地自由。
希望自己的思绪随着风起伏，有着风的质感。
清净，而浅淡，像是夹杂着香樟气味的风，吹过头发，吹过微笑着的眼。
这是人微言轻少女的风一样的日子，带着粉色的微微的风。
就像我想告诉你的一样。
这些，这些，和这些……
不是我，是风。
（草于2007年5月1日，3日改定）

作者：姚牧云，女生，通讯地址：江西省上饶市第一中学高二（1）班，邮编：334000，邮箱：ymyun168@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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