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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求雨

2022-01-11叙事散文安永红

求雨麦苗拔节时,庄里要闸一次山。庄人是如何求神的,我没见过。家里分到一大把三角形白色小纸片,我们才知道闸山仪式已经完毕。把竹棍的上端从中划开,把纸片夹进去,纸片的直角边朝上或者朝下都可以,旗杆不足一米也行,或者把纸片粘在麻秆的一端,纸旗就……
求雨   麦苗拔节时,庄里要闸一次山。庄人是如何求神的,我没见过。家里分到一大把三角形白色小纸片,我们才知道闸山仪式已经完毕。把竹棍的上端从中划开,把纸片夹进去,纸片的直角边朝上或者朝下都可以,旗杆不足一米也行,或者把纸片粘在麻秆的一端,纸旗就制成了。插纸旗的任务非我们小孩儿莫属。相约而行,热热闹闹,边耍着也就完成了。每块地里插得一面,据大人们讲,说是麦上旱虫不生,红蜘蛛不袭,影响农作物生长的一切害虫,外庄的不来本庄骚搅,其它地里的不来这块地里侵扰。   若是久旱无雨,将要锄二遍的玉米苗面黄肌瘦,将要分蘖的麦子成了侏儒般的秃茬茬。望着蓝瓦瓦的天,看着毒毒的日头,热烘烘的空气中没有一丝风,用舌头润一下嘴皮,心里干焦的农人就急了:连忙取雨!再不取就来不及了!好像天雨就在水库里,只需一开闸就取来了。   李崖庄头的龙王庙上一阵祈求,把龙王牌位往椅背上一靠(自然要缚住),意即龙王爷在椅子上坐着哩。椅腿上绑几根柱子,抬花轿一样,四个精壮汉子抬上。龙王爷要是不去,你硬要抬上走,爷就要耍脾气了,搓挼大家,有路不走,偏行人所不行之路,跳崖,上地埂,在河里打转转,在某个地方转圈圈。一时儿前行,一时儿后退,一会儿疾走,一会儿疯跑。好像真有千斤巨石压着一般,杠头重重地下坠,抬的人气喘如牛。要是不容你歇缓,你根本换不上人。听说一次行至樊硖路畔,生生地耍撵拾苦苣的两个女人,转磨磨一般把两个女人围在圈内,吓得女人魂不附体,好久不肯离去。后来就传出了龙王爷调戏凡间女人时把尘根丢了的笑话,可能是某一个人在那个地方拾到了长约一拃的干棍棍罢了。   龙王爷不动弹的时候,就要“将”爷,想方设法让龙王爷走上求雨之路。不信有真爷的人为数不少,可一回爷将下来,他就纳闷着说,我一直不相信,四个人抬一把烂椅子,有啥难抬的?可是一抬上,真格就不由人了。那么大的坡,那么陡,跑上跑下,几趟子。那么高的崖,几房檐高,硬是敢往下跳,跳下去了人都好好儿的。要是我们凡人,跳下去早把肠子蹲出来了。好像还是有那么一回事哩。   我也有些纳闷,那一晚,在爷爷家院里,不知人们抬的是哪路神仙,我和婆婆趴在当院,人们在我们身上跳过来跳过去,说是禳灾,要铲除婆婆多年的哮喘病根子,要让我有个小弟弟。神仙跳来跳去,如某个黑人部落的踢踏舞,疯疯癫癫。为了躲避有时碰到鞋帮有时碰到衣袖有时擦过头皮的神脚,我和婆婆一时儿爬过来一时儿爬过去,惟恐神仙眼花一不小心八只神脚把我们踩个稀巴烂,最后只能像两只猫狗一样四足着地既跪又趴,瞪着惊恐的双眼瞅着过来过去的腿脚,有时干脆低着头闭着眼任他们疯跳。让我始终不纳服的是,杂沓纷乱的八只脚始终没踩伤我们,一张椅子的四条腿下运动着的四个人的八只脚就像长着八只眼睛。   有人也会表示不同意见:既然真格有真爷,咱们这样子尊抬他,咋不下上一滴儿雨唻?是抬的人里面有二杆子哩,即使你一个人不是二杆子,其他三个二杆子抬上胡抡开了,你一个人也就拧不过了,只好跟上转。
  记得更小的时候,天旱时间,看到大人急成那个样子,我们小娃娃晚上就聚一大阵,商量怎样求雨,打动老天爷。于是我们走家串户,口里大声喊着:啊欧啊欧倒倒柴,不给柴的拉出来。每到一户人家的门口,就喊,于是,主人给我们一把柴火,我们夹在腋下。有的主家热情好客看到我们,很友好地给一大把柴,有的主家很冷漠,见我们来了,就把门紧紧关着,我们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就在门上使劲喊:啊欧啊欧倒倒柴,不给柴的拉出来。不厌其烦地喊,里面主人忍不住了,打开大门,气愤地说,给!我们也不会看脸色,拿上直奔另外一家。当然,大多数人家都很热情,有的甚至还夸我们懂事呢。这样,东家一把,西家一把,串的门户多了,积攒的柴火也多了,我们每人就用两只胳膊抱着一大捆柴火。当每个小伙伴的柴火抱不住了,我们就找一个庄外的旷野,把所有的柴火堆积在一起,拿火点着,然后嘴里喊着:天爷爷,现灵灵,东家进,西家出,明天大雨就要到。这是小儿一类的游戏,不像大人求雨那样郑重其事。   信也罢,不信也罢,雨求下也罢,求不下也罢,在大旱的年月,农人就是这样期盼的。这个庄里取不下雨了,就让那个庄里去求。求来求去,偶然下得一场雨,人们就感谢神灵开眼。要是白雨下得隔了犁沟地界,人们就会说是那家子的某个人某一次得罪了某一位神仙遭了报应。于是,人们就更加信其有不肯信其无了。   这些迷信活动,现在的人不大讲究了,是与人工增雨不无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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