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遗落的城池

《遗落的城池》
　　　　　　　　　　　　　　　　　　　　　　　　　　　　　　　　　　　　　　　 文/微雨含烟 　　从来把自己禁锢在一座城池里，不能也不想出城。斑驳的城墙，蜿蜒的石板路，雨落如丝的日子里，看涟漪微漾，点点伞花旋转于街头。擦身而过的人，带着些许神秘，把不曾熟悉的背影印在水墨的城市中。这是我想象中带着古朴风味的江南小城。正像打开一卷画轴，浓重不一的笔墨带着悠远的记忆走进月色如水的夜晚。或者还有一羽扇轻扇的美人，摇曳着飘进一扇朱漆的大门，掩门的时刻，秋水深深的双眸写意着夜晚的神秘。 　　夏日的城市总有许多美丽是刻意的。刻意在修剪整齐的行道树丛间，暧昧在美人轻施粉黛的气息里，还有那些开在街头的太阳伞……人们步履匆匆，神情落寞，这城市似乎早已过了让人感动的时节。我是在这样的季节跌落于一座纯朴的山村，徜徉于它浑然天成的美丽中不能自拔。山上的野花开了，白的、红的、粉的，随着微风的轻拂翩翩而动，有蝶飞翔于上，相映成趣。我喜欢草地，喜欢脚步踏上去后那些倒下又回复挺立的小草。我叫不出众多植物的名字，只是把一颗孤独已久的灵魂放飞在广袤的绿色中，飞越高大的柞树、多情的枫树还有矮小的榛子林。茂密的树林有花草的清香，还有雨后湿润泥土的气息。布谷鸟婉转的啼鸣在不远处牵动每一根游走于山林里的敏感神经。他们依山而行，步履并不匆忙，试图找寻一些久违的感动。 　　这样的美景适合放一支优美、略带伤感的曲子。有孤独哀怨的箫音从远处传来，掀动内心最柔软的部位。不能触啊，那些经年的往事，一片片如干枯的残花瓣，美丽而易碎。露珠落在草叶上，放大了草叶的脉络，那些纵横交错的经纬线，记载着多少秘密，又涌动着多少感人的传说？一滴水可以容纳无限的宇宙，也可以碾碎一切虚妄的想象。喜欢看水，看它流动的身影卷着些许破碎的花瓣，轻轻地流向远方。“明媚鲜艳能几时，一朝漂泊难寻觅。”这样的意境也只有水来承托吧。 　　喜欢在暗夜里把自己放在不被发现的角落。最好是没有月色的夜，也没有灯光，就没有影子相随，完全是孤立的自我。听得到发自内心的声音，回荡于平滑的四壁。都说石头是坚硬而没有灵魂的，我却听到长满青苔的大石内心发出的潮湿讯息，或许是六月太多的雨水淋湿了它们。那些水顺着石缝滴落下来，润湿一小方泥土，这时或许有秘密正在悄悄发芽，攀越桦树的枝干，在那些翻卷的树皮上打了个旋儿便升向高空。我害怕坠落，纵使只是想象的翅膀折了翼，也会有跌落的剧痛。血从身体的各个角落奔涌而出，生命以流动的形式穿越苦难。我相信有苦难降临，也相信一切风雨总有停歇的时刻。安于一切，或者挣扎，这些都是生命不同的存在形式。我选择前者。于安静中与自己对话，于安静中守望时光车轮碾过的印痕。村庄的黎明来得早，睡眼惺忪中被清脆的鸟鸣喊醒，一夜的辗转多思忽然被早晨朦胧而又清凉的轻雾带向纯净的地方。那些钢筋水泥的城市早已被大山阻隔，成为飘渺的记忆。 　　收割的日子使农人们最具动感与美感。那些挥镰的身影在烈日下仿佛正在掀起一场不流血的战争。听得到金弋铁马驰骋战场的声音，锋利的刀光在艳阳下挥出三季的等待与渴望。如雨的汗珠落在丰收的田野，阳光下最明艳的结晶。然后是断裂的麦荏倒伏在田野，方向不一。当收割的大军从田畴上撤退，这里成为狼烟残存的旧战场，有血迹斑斑，也有笑声如潮。丰收的喜悦与收割一空的失落与风在田畴上展开私语。或许没有人可以感知这丰收后的凄凉。那些晾晒在打谷场上的麦子，正等待新一轮的碾压。 　　日子是纷繁的，年复一年，悸动的内心有不安的声音。村里人家的屋檐下有燕子的暖巢。待哺的小燕张开小巧的嘴巴，就会有母亲爱的馈赠。这些春天衔泥而来的精灵，在这里筑巢生子，它们安于一处小小的屋檐，安于春来秋别的轮回。这些小小的生灵是否也有自己的忧伤与仇恨？它们内心的悲恸与哀怨是否也一样被暗藏的花香所淹没？它们选择飞翔，选择以小小的身躯来验证尘世的存在。它们为春风夏雨描画了最灵动的一笔。那小小的巢，除了爱的依托更有燕去巢空的落寂与空荡，让我们回首时可以窥见一些被忽略的细节。 　　花谢花飞，想那箫音婉转的旋律中，有多少忧伤找不到更恰当的宣泄方式。那就哭泣吧。或者泪流满面，或者无声而泣，这些暗夜里清醒着的魂灵，找不到黎明的方向。当惊雷撕破了夜空，村庄顷刻被雨水擦洗，干净得不染尘埃――这才是我最想要的城吧。 　　　　　　　　　　2006.06.24　21：38
贴山村一日景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