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心里有些难过

忽然心里有些难过
武志强 　　忽然心里有些难过，难过是因为我的心又活了，自认为僵死了的心又在这一瞬间复活了，复活的有点阵痛。 　　好些日子我不再写了，自认为这样也可以把日子过下去，一边在颓废与放纵中打发时日，吃了睡，睡了吃，什么也不想的仰躺在床上，感觉时光在木然中度过。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悠闲、自在。但这样的日子没有自己，我知道，我失去了自己，我在这些日子里看不见自己，我把自己丢了，同时我也没有了来自心灵的痛苦和烦恼，但我麻木了。 　　偶尔上网，看见仍然有人喜欢我的文字，把它选入书籍，发表在报刊上，我却没有了一点快乐，感觉那不是我写的，是另一个人写的，那个人不是我。我没有了激动，我想我就要放弃了，就要告别过去的那个我了，但现在的我是谁，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弄不清楚，我已经把自己在时光中荒芜了，弄丢了。 　　每个人只要活着，总要找到自己度过时间的方式，不是这样就是那样，而我现在是完整的荒芜。看着花开花落，我只能心里对自己说，我既没有开过，也不存在败落。白天从梧桐树下走过，那是一树繁花压枝，午夜时分从空寂的街道走过，看见灯光中默默一地的落花，心里仍有一丝血色阵痛，像是那些花色连着自己的，现在它们败落了，也与自己有过，虽然静静的落花也看起来美丽，但自己心里一点都不美，因为这个春天我就没有开放过，似乎几十年的生命过去，我就没有开放过。 　　常常在无由中要想到生死，生死是大事，也是小事，这要看对谁说。新家正装修，那天去玻璃店买回一块玄关玻璃，上面有两只显赫，曲颈昂首，像是交相缠绵，在一片荷叶翠绿的衬托下，荷箭顶端是绯红的花苞，将开未开，当时很喜欢，觉得不错，抱回来装在玄关上，看起来怪怪的，心里很不舒服。因为玻璃是透明的，而玄关玻璃要选磨砂的，这块玻璃起不到遮挡视线和隔断的作用，一进门，就看见卧室，门对门，按照装修的风水讲究，我这块玻璃并不合适，问题还不单单是透明，更主要的对玻璃上面的绿色产生了反感，总觉得心里冷冷的，有点凄凉，这凄凉感来自哪里？是那些荷叶荷杆的绿色吗？可能的，为什么生长在大地上的绿色并不惹我反感，而一到了玻璃上面，把它悬空挂起来，看上去在透明中，视线一览无余，从一个空间快速移动到另一个空间，心里却很不舒服呢？是我心里对这些绿色的印象不佳？一时间我也说不出来。 　　晚上妻子回来，让她看这块玻璃，她说不好，有种本能的反感，不止是玻璃什么的绿色调，让人心里觉得冷，更是那两只黑翅膀白脖颈的仙鹤让妻子不满意，她说这样的仙鹤只会摆在农村的老太太家里，让人延年益寿。在她看来，尽然这里面弥漫了一种死亡的阴冷气息，她这样说，我再去看，果然是这样的，心里怪怪的，很不舒服，不仅来自于荷叶的绿色，更来自这两只交颈曲首的仙鹤。 　　我们两个人的感觉和认识是一致的，于是否定了这块玻璃，退是退不掉的，就只有重买一块了。第二天，我们就又买回来一块磨砂带点紫色圆圈的玻璃，简洁大方，虽然它看起来不是有多么好，但至少不让我们反感了，至少能让我们接受它了。今天我一回头，就看见那块被搁置在墙角的荷叶仙鹤玻璃，霎时间就觉得有一股子阴气袭来，仿佛这屋子里的人就要驾鹤归去，离开这繁华热闹的尘世了，我是不愿再看到它了。 　　心里有些难过，当然不止这些，我挣钱不多，在妻子面前已失去了作为男人的自豪感，有时虽然也要自我安慰，但经济决定上层建筑，左右人的思想观念，而写作回报的也确实有限，这些都是我可能放弃的原因。二十年前我是工厂的工人，二十年后我还是工人，在一个卑微的位置上苟且偷生，苦度时日，但别人呢？进步了不少，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十三年前的妻子是个一文不名的打工者，而今她已是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财务管理，薪水收入在这个城市那是典型的白领了。这个差别是怎么产生的呢？是我不努力吗？不，我也在努力，但在妻子看来，那不是在努力，而是在逃避，是缘木求鱼，是方向性的错误。我越努力，距离我的愿望就越远，就越不能实现自己，感觉自己就是在虚空中使劲，手舞足蹈，四肢扑腾，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空空的累乏了自己。 　　在我周围，好多人都走在我前面了，而我还在原地踏步，停滞不前，后劲不足，渐渐的劲儿都不想使了，只想放弃了自己，让自己无所事事，颓废麻木下去。 　　性格决定命运，不懂得与人沟通，不会来事儿，读再好的书也没用。我曾对一位我尊敬的朋友说起写作，他说你只看见你写的好，但别人有硬关系，一比就把你比下去了，写作真的不算什么，在别人眼里是这样，在自己眼里，更不能把它把它当回事儿来做，它只是消遣，就像摸麻将斗地主一样。他的话有道理，但不写作我能干什么呢？我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能干什么了，我觉得自己就是个废物。在儿子眼里我是吃软饭的，我的那点工资他都看不进眼里，这是受他妈影响的结果。我觉得自己失去了尊严，失去了生命的方向，渐渐懒散开来，不再像以前那样卖命地写作了，开始心里空空的打发时间了。见到花开花落不再溅泪，不再提心动神了，整个人木然了，没有了喜，也没有了悲，闭上眼睛只想睡去，什么都不再想。
　　今天有点难过是因为上网看见《都市》文学上发了我的两篇文字，而我放弃写作已很久，我把自己遗忘了，但有人还记得我，这使我心里难过，觉得我对不起他们。他们看重我的，我自己却悄悄的放弃了，感觉就像是一种背叛和欺骗。我有愧于他们，有愧于那些还喜欢并看重我文字的人们，觉得是我自己对不起他们了。 　　因为这点难过，我在这个下午写出了这篇文字，算是交待自己，也是安慰自己，但我并不知道我到底安慰了自己没有，心底里仍然觉得有些虚，有些空。即使这样，我仍然希望说，我愿意以我的文字热爱着你们，希望有一天我还能热爱生活，像我曾经热爱的那样，希望写作仍能给我力量，让我在平静和充实中度日。
[ 本帖最后由 wzq3316 于 2012-5-12 06:04 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