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想象的风景

　　　　　　　　　　　　　　想象的风景
　　　　　　　　　　　　　　　
　　　　　　　　　　　　 　　 □糊涂
　　“五一”长假的前一天下午，下班时路过花市，十块钱搬了两盆吊兰，一盆粉紫，一盆青绿，并一株鹅黄孔雀草，又十元搬了一盆缀满翠碧叶子的米兰，它的每一片叶子似乎都被抹上了一层绿色的油汁，透着健康与强壮，在每蔟枝叶中间还缀有小珍珠似的细碎花朵。立时，我这空旷寂寞的阳台上来了灵动和色彩。我观望着这些刚被搬回来的“自然”，想象着以后几天长假准备做什么，是睡觉还是出去玩，去哪玩呢？附近还是远足？本地还是……是否在本地还什么著名的风景区没去过的？其实，在这样的节日里，无论去哪，不管它著不著名，你每到一处，看到的都只会是人，到处是人，人挤人，人摞人，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人满为患。 　　只有看到了那么多的人，你才明白原来你不是来看风景的，更不是来领略风情的，而是来看人的；也只有看到那么多的人，你才能够有理由相信，城市人在对自然的浮光掠影与矫情中透出的无奈和困惑，他们挤出一切时间，忍痛花费金钱本是欲去“回归自然”，其实也只是用眼睛在感受自然而已，如同我在阳台上感受这些花草一样。真正的自然离我们很远。 　　　去小区门口的旧书推上转了一圈，花三块钱买了一本彼得•梅尔的《山居岁月》，原本对彼得•梅尔一无所知，但很快，我就在网上又下载了他的《恋恋山城》《永远的普罗旺斯》《重返普罗旺斯》。于是，去旧书推竟是我七天长假中唯一的一次“远足”，普罗旺斯，这个美丽的山城，伴我度过了愉快的七天。 　　普罗旺斯位于法国南部，自地中海沿岸延伸到内陆的丘陵地区，中间有大河流过，它最初北起阿尔卑斯山，南到比利牛斯山脉，包括法国的整个南部区域。罗马帝国时期，普罗旺斯曾被列为其所属的省份。随着古罗马的衰败，普罗旺斯又被其他势力所控制，法兰克、撒拉逊人、封建领主，还曾被法兰西帝国与罗马教皇瓜分。18世纪末大革命时期，法国被分成5个不同的行政省份，普罗旺斯是其中之一。到了20世纪60年代，行政省份又被重新组合划分成22个大区，于是有了现在的普罗旺斯－阿尔卑斯大区。 　　尽管世纪的动荡给普罗旺斯留下了一个混淆的疆界概念，但也赋予普罗旺斯一段多姿多彩的过去，岁月流逝，普罗旺斯将古今风尚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整个普罗旺斯地区因极富变化而拥有不同寻常的魅力——天气阴晴不定，暖风和煦，冷风狂野；地势跌宕起伏，平原广阔，峰岭险峻；寂寞的峡谷、苍凉的古堡，蜿蜒的山脉和活泼的都会……全都在这片南法国的大地上演绎万种风情。有温文尔雅的大学名城埃克斯，还有那些逃过世纪变迁的中世纪小村落和古老的山镇。
　 　　由于地中海阳光充足，它不仅成了葡萄美酒的故乡，还是薰衣草的故乡。看过《梵高传》的人大都记得杰出的画家也曾在这里创作、生活过。这里的街道、房屋、酒吧，到处充满了浓厚的艺术气息。古罗马的建筑、艺术家的作品、生活在现代文明社会的人，在这里和谐相处，宁静美好。 　　彼得•梅尔，这个国际广告公司的高级主管，突然在某一天心血来潮，辞去了优厚的待遇和诱人的职位，携妻及爱犬离开了雾气迷蒙，气色灰暗的伦敦，来到了阳光妩媚，天色尉蓝，现代而又原始的普罗旺斯，和当地土生土长的泥水匠、管道工、狩猎者等相依相伴。四年的异域生活，使得一个原本要逃避拥挤、繁忙、喧嚣、压力、竞争生活状态的彼得•梅尔成为一个伟大的作家，他的作品风靡一时，在《纽约时报》畅销书排行榜上久居不下，彼得•梅尔出名了，普罗旺斯出名了，连作品中的人物也到处都有人找签名。没有普罗旺斯就没有彼得•梅尔，同样，因为彼得•梅尔的到来，普罗旺斯才向人揭开了神秘的面纱和独特的生活秘密。 　　像许多读者一样，我每读一段就发一阵呆。我向往普罗旺斯的美丽，羡慕作者的洒脱。这几乎是每一个都市人最渴望的生活方式：在喧闹和污浊的都市呆太久了，去一个美丽的村庄上呆一段时间，让身与土地真正的亲近，让心与自然真正地合一。 　　可是，在我想这些时我又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充满着矫情或者是叶公好龙式的情结。曾经，我在山里住了整整十年。每个晴天，我都会在清晨的某一时刻迎着山崖的那道青光慢跑，亲眼看到紫罗兰色的光线从青云堆里丝丝抽出，然后突然跃出一朵鲜红，红球不断扩大成艳丽的玫红直至杏黄。这就是山里的日出。每晚，我在竹林中漫步，听脆响的春风与竹竿嬉闹，看天边的火烧云与竹枝捉迷藏，布谷鸟的叫声从丛林后传来，蛙鸣在池塘清澈的水面上跃过，可我却深深地为此烦躁，毫不动容。那时，我最大的理想就是什么时候能够离开这个地方，能够进入城市那怕是县城，甚至最小的集镇也好。我讨厌这里的静寂与安逸，讨厌蛙鸣，讨厌蝉噪，讨厌看够了的日出，讨厌太阳在落山时挂在山腰的那一大朵不真实的鲜红，衬着黛山青云，那一大朵的红竟像是一个不高明的画手用圆规圈出的一块被上鲜红颜料的布景，硬生生地挂在山腰一般。 　　为了得到我所期望的喧闹的生活，我把自尊装进半旧的报纸里，一次次爬上高高的阶梯，去敲那些戒备森严的门。在无数次的失望之后，我只剩下了一个希望，那就是希望日子过得飞快，希望快点退休甚至希望衰老。 　　然而，当我意外进入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大都市还不到一年，我就急不可待地跑去黄山，记得那天看日出，一大群人凌晨三点就往莲花峰上爬，兴匆匆地准备去接受旭日的洗礼，可等爬到山顶时偏偏遭遇小雨。立时，我想到了山里的那色彩斑斓的日出，想到了日落时挂在山腰的似硬生生画上去的那一大朵鲜红，还有竹林、蛙鸣、蝉唱……。 　　“风景在别处”。在人的内心深处，都会充满了对不曾拥有的事物的期盼和想象。如果现在让我回到以前的山里小住一阵子，我当然会万分欣喜，但如果让我再回到那个地方生活，我仍会感到恐怖。彼得•梅尔，他一直把自己当成一名过客，一名旅者，使自己的心态轻松而不沉闷，激情而不浮躁。一个英国人心血来潮来到了美丽的普罗旺斯，然后又去美国美国住了几年，后又回到了普罗旺斯，于是便有了后来一系列的风趣幽默的普罗旺斯的续集。可毕竟这是彼得•梅尔或凡高这样极少数人的生活方式，它不是平民百姓的生活更不适于全体。 　　如此说来，人们外出旅游不是出于矫情，只是出于无奈，但对于身心却是有益的，对于生活也是有建设性的，就像人们在家中养花一样。因为不能革命，所以选择改良。 　　　　　　　　　　　　　　　　2005-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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