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忏悔[原创]

　　今天，是农历九月初九——重阳节。 　　“每逢佳节倍思亲”。午夜时分，皎洁的明月高挂在寂静的夜空里，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照在我的床前。望着天上尚未盈满的月亮，想到天堂里的父母，我的心被深深的思念之情噬咬着，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觉得自己好孤单！于是，我穿衣下床来到电脑前。今夜，我要把久久埋藏在心里的母女情愫变成文字，了却我多年以来的一桩心愿。 　　以前，有关母亲的文章我看过很多，这些文章大都是在颂扬母爱的无私与伟大。今天，我想从另一个角度写我的母亲，写出女儿对母亲的忏悔之情，以此告慰母亲的在天之灵。
　　　　　　　　　　　　　一 　　母亲不同于一般的女人。 　　母亲出生在一个地主家庭，她是外公外婆的长女。母亲很标致，高高的个儿，皮肤很白皙，明眸皓齿，颇具大家闺秀的气质与风范。只是身体一直不太好，比较瘦弱。很小的时候，外公便把母亲送进了学校读书，使她摆脱了文盲的困扰。母亲天资聪颖，是位才貌双全的女人，并做得一手漂亮的女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的父母同样逃脱不了封建落后的婚姻观念的束缚。五十年代中期，经媒人介绍，母亲和父亲相识不久就嫁给了父亲。父亲当时是我们县（现为县级市）商业科的第一任科长，也算是县里的元老了。（市里的《地方志》的首页就有父亲的名字）母亲曾以他为荣。但，嫁给了父亲，并没有带给她渴望得到的幸福。相反，一个封建意识浓厚的婆婆——我的祖母却让母亲倍受欺凌。祖母五十刚过便开始守寡，她经常把自己寡居的满腹烦躁和郁闷都发泄到母亲身上。比起影视剧里那些又刁又恶的婆婆有过之而无不及！当时只有父亲一个人挣工资养活一家七口人，可祖母却不让母亲出去工作。直到我们稍大一些后，母亲才设法出去给自己找了一份工作来补贴家用，祖母也许觉得家里的日子实在难捱，才终于默许。平日，祖母总是千方百计地找茬儿欺辱母亲，母亲却敢怒不敢言，只能偷偷地哭泣。父亲整天忙于工作，很少有时间关心母亲，于是，本来体弱多病的母亲因得不到家庭的温暖，性情也就变得越来越烦躁，甚至有些近乎于变态。我真的不愿意如此形容自己的母亲，可这是千真万确的。
　　　　　　　　　　　　　　二 　　我就出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里。 　　我的降生给全家带来了一丝欢乐，因为这个家族的女孩子非常少(大伯家也只有一个女儿)，在我之前已经有两个哥哥，我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女孩。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父亲是最疼爱我的人，我被视为掌上明珠。不知什么原因，母亲不太喜欢我，至少当时我是这样认为的。从懂事时起，在我的记忆里，就没有享受到被母亲爱抚和拥抱的温暖与幸福，更别说得到母亲的亲吻了。哥哥们除了上学，就是和伙伴们四处疯跑玩耍，很少呆在家里，性格内向的我不太合群，很少出去找小朋友玩儿，所以我就成了母亲的“出气筒”。她经常把对祖母的憎恨和对父亲的抱怨一股脑地发泄在我的身上。每当我的言行举止不符合母亲的行为准则时，都会招来一顿辱骂，如果我敢顶嘴，那一定会遭到一顿责打。母亲打人的方法很特别，不是用手掌打我的头，就是掐我的大腿内侧，我想，这种训诫孩子的方法绝对是中国父母的独创！母亲骂人的语言，很难让人相信那是在骂自己的女儿。我不想说出来那些语言，因为那时我很小，不知道母亲骂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从母亲的眼神里我知道，那一定不是好话！我感到非常屈辱，但我绝对不屈服，随即招来的是更加严厉的责打，直到母亲的气出得差不多了才善罢甘休。当时我幼稚的心里在想：快点长大吧，长大了，你再敢打我，我就打你，我一定不养活你！于是，为了避免挨打，我在母亲面前一向是很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不小心让自己遭受皮肉之苦。这样，童年的我和母亲在感情上产生了隔阂。 　　现在一想起来就觉得心痛！是啊，母亲在当时承受了多么大的痛苦，才会由一个贤淑的女人变成如此暴躁的女人啊！ 　　虽然母亲如此对我，但毕竟血浓于水，母亲还是爱我的。她总是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使邻居的小伙伴们羡慕不已。而我呢，也总是想方设法讨好母亲，想让母亲像喜欢弟弟那样喜欢我。下雨的时候，我还是记得给没有下班的母亲送去一把雨伞和一双雨靴，尽管那时的我已经被浇得像只小落汤鸡一般。我是多么渴望能得到母亲的夸奖啊！可是，母亲一边给我“使劲儿”地擦拭脸上的雨水，一边数落我：“这么大的雨你不好好在家待着，跑这儿来干啥呀？看你浇成这样儿！”当时，由于自己还小，不太懂母亲的心，真的觉得好委屈，委屈得直哭。直到长大以后自己做了母亲，才真正体会到母亲的心，她是在以自己的方式疼爱自己的女儿，虽然她的方式一时让人难以接受。
　　　　　　　　　　　　　　三 　　岁月荏苒，十几年的光阴转瞬即逝。在父亲的宠爱和母亲不时的责骂和体罚下，我由一个小女孩长成了一个花季少女。但此时，独特的家庭环境已造就了我叛逆的性格。 　　我十六岁那年，母亲正值更年期。青春期遭遇更年期，母女间的矛盾可想而知！ 　　那时的母亲身体极度衰弱。两个哥哥已经长成大人，他们的工作和婚姻成了家里的一大难题。父亲虽然为官多年，但他绝对是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共产党员，从来没有利用职权为自己和家人谋一点私利。为此，常常遭到母亲的数落和埋怨。哥哥们的婚姻更加让母亲伤心又无奈，所以她整天唠叨个不停，谁接茬就把火发给谁，就像满世界的人都对不起自己似的。就连来我们家串门的老姨都一脸无奈地说：“别理她，她精神病儿！”由于当时自己缺乏这方面的常识，不懂得她已经到了女人最敏感、最痛苦难捱的更年期。此时的她多么需要有个人来安慰自己，给自己一些关心和爱护啊！ 　　母亲，可怜的母亲！
　　　　　　　　　　　　　　四 　　我知道，记恨母亲是错误的，但我真的无法抹去那些记忆。在对待我婚姻的问题上，我和母亲的矛盾就更加激化了。 　　先生是我的初恋，我们的相识是在一个很特别的时期。当时，母亲正在外地一家医院住院，家里只有我和父亲，还有弟弟。父亲工作忙，没时间照顾家，弟弟整天在外面疯跑，我边工作，边读书，还要照顾家里。好容易遇到一个星期日，还要去医院探望患病的母亲。那时的我感觉真的好疲惫，那种感觉真的是无以言表。好渴望有一个人能陪陪我，有一个肩膀能让我靠一下。在一次探望母亲的时候，经婶婶的介绍认识了现在的先生。（母亲住的医院就在叔叔家所在的城市，每次探望母亲之后，我就住在叔叔家里）说心里话，他并非是我心中理想的伴侣，但却是一个好的听众。当然，只是听众而已，因为我永远无法从他那里得到我想知道的答案。至今他也不知道他的女人想要什么！我觉得很悲哀，不知道他是否也有同样的感觉。但这对当时的我来说，能有一个人倾听我的心声就已经足够了。 　　母亲一开始不同意我们相处。在母亲看来，我们是门不当户不对，他根本没有资格做我们家的女婿。由于母亲开始一直在医院里，所以没有更多的时间管我们的事情。就在我们相处了五个月之后的一天，母亲出院了。从那天起，就开始对我们的相处大加干涉。每次他来我们家，母亲就满脸的不悦，不可能像对待自己儿女那样对待他；他一走，母亲不是像长辈那样和颜悦色地开导和规劝女儿，而是极度讽刺和挖苦我。母亲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是心疼自己的女儿，却不在意表达的方式，什么“你怕嫁不出去吗？……没心没肺啦”，等等，这让我感到非常尴尬和愤怒！我对母亲说，你不喜欢他可以理解，有话你可以说的，没必要这样，总得尊重人家，他毕竟是来我们家啊。我的逆反心理开始爆发了：你越不喜欢他，我就越不离开他！ 　　我是在拿自己的幸福做赌注啊！ 　　母亲一计不成，又生二计。开始动员亲属、朋友，包括我的领导在内的所有可以动员的人做我的工作。迫于各方面的压力，我屈服了，决定离开他，写了一封绝交信给他，我的初恋就这样搁浅了。我们很久没有联系。一天，我接到婶婶的电话，说他回来了，就在叔叔家里，要我过去一下。我接到婶婶的电话后来到叔叔家，看见了久别的他。刚刚授过上尉军衔的他看起来是那样的英俊帅气！如果说我和他一点感情都没有并不客观，我经常会想他，会惦记着他。我不能确定这是不是爱情。但当时我已经决定离开他，想和他好好地谈一次之后，就结束这场没有一点支持率的恋爱！ 　　当你所做的事情得不到一点认同的话，真的很灰心。真的！ 　　我们话很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样，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吃过晚饭后，我就离开了叔叔家，准备回家。这时，先生说：“我送你吧。”我答应了，就这样默默地走到车站。他去买票，我等在那里。当广播里传出剪票的预报后，他也和我一起剪票，我才发现，他买了两张车票。他说：“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我把你送到家再回来。”当时我真的好感动，觉得他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我没说什么，默许了，因为他爱我！母亲原以为我和他已经分手了，可一看他又来了，真是又气又恨又无奈。
　　　　　　　　　　　　　五 　　结婚前，由于先生家境窘困，没给我什么象样儿的“彩礼”，母亲的心里就更加不平衡。在为我准备婚事的时候，母亲是带着怨气为我打点嫁妆的。没有买一件新衣服给我，只为我做了两床新被褥，并说：“不许小X（指我的先生）盖我做的被子！”而且拒绝为我们操办婚礼，也拒绝参加部队为我们主持的婚礼。母亲说：“我是聘姑娘，又不是娶媳妇，不能在我家办！”还对我说：“不能把旧衣服带走。”那时我真的怀疑她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其实，我真的不在乎形式上的东西，结婚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也真的不喜欢那种迎来送往的场合和气氛。但我好渴望能得到母亲的真心祝福。没办法，我只好偷偷地带了一套旧内衣藏在我的衣箱里。因为我只买了一套新衣服！ 　　结婚的那天，按照当地的风俗，母亲一早起来为我做了一碗“离娘面”，记得里面还有两个荷包蛋。望着热腾腾、香喷喷的面条我却难以下咽。只想哭！当时我的心乱极了。看着先生那同样疲惫的面孔，我在心里说：这是我想要的吗？我的未来是什么？我永远忘不了提着行李箱离开家门的那一刻母亲的眼神，是那样的绝望，那样的无助。现在每每想起来，我依然泪流满面。可当时我只是恨她，恨她没有母亲的胸襟，她不能让自己唯一的女儿在她人生最幸福的时刻，得到一声母亲的祝福。 　　我发誓：无论将来我的女儿选择什么样的男人做伴侣，只要他们相爱，在她做新娘的时刻，我会带着母亲的祝福，在浪漫的《婚礼进行曲》的旋律中，把心爱的宝贝送到她所爱的男人面前。 　　就在那一年元旦的第二天，我离开生我养我22年的家。一个衣箱，一双泪眼，两张车票，我从一个女孩变成了女人。而那时的我没有初为人妻的喜悦和幸福，只觉得心酸。 　　我在自己新建的小窝里只住了六天就回家了。一进门，看见母亲躺在床上，很憔悴的样子。父亲说：“自从你走后，你妈妈就病倒了，一直躺在床上。”看见母亲苍老的面容，心里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真的觉得自己很不孝。当时我的眼泪流得一塌糊涂！我说不清楚这眼泪是为谁而流，也许是为自己，也许是为母亲；是悔恨，还是伤心？我不知道。但我忽然觉得，此刻我和母亲之间的距离缩短了，我对她的怨恨也减轻了许多。 　　结婚10个月后，我的女儿呱呱坠地，来到人世间。我漫长的婚姻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六 　　父亲是在我结婚整整两年的一天因患肝癌去世的。处理完父亲的丧事，我把母亲带回了自己的家。从父亲去世到母亲离我而去只有两年的时间。这两年，我倍受失去最爱我的父亲的痛苦，也饱尝了母亲因为失去丈夫而痛苦不堪而带给我的折磨。为了不让母亲寂寞，我没有送女儿去幼儿园，把女儿留给了母亲。每天工作之余，我除了做家务，就是陪母亲说话。每当晚上看《新闻联播》的时候，每当看见会议的新闻报道，她总是会悄悄地流泪，嘴里还不停的叨咕说：“你看人家都那么大岁数了，还那么健康，还能工作，你爸爸才57岁就走了！”听她这么一说，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陪着母亲一起流泪。为我那当了一辈子领导干部，廉洁奉公、刚直不阿的父亲流泪；为我生性要强，辛劳一生，没有享过一天幸福生活，晚年却过上了寡居生活的母亲流泪；为我自己失去世界上唯一最爱我的人而流泪！
　　　　　　　　　　　　　　七 　　在女儿3周岁多，也是父亲离开我们两周年的一天，我和母亲商量，把女儿送到幼儿园去，前提是母亲继续留在我家。母亲若有所思地点头同意了。于是，我就把女儿送进了一家条件比较好的幼儿园。女儿第一天上幼儿园回来时，迫不及待地把幼儿园发生的事情一点点的学给母亲听，还手舞足蹈地跳起舞来。当时，母亲的眼睛湿润了，既为外孙女有一个良好的生活和学习环境而高兴，也为自己不能继续带孩子而感到失落。当时，母亲一定是觉得这个家不再需要她。粗心的我却没有太在意母亲情绪的变化。 　　1990年4月3日，那是一个小雨夹雪的日子。 　　这天女儿去幼儿园刚好三天。母亲早早地起床，把自己的房间打扫干净。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目送外孙女娇小的身影渐行渐远，长长出了一口气，仿佛完成了一项重要的工作。然后，母亲转过身来对我和先生说：“后天就是清明节了，我回开原去坟上看看你爸爸，给你爸爸烧点纸就会回来的。”任凭我们怎样劝说，她执意要回去。没办法，我们只好同意了。我对母亲说：“过完清明节，您可一定要回来啊！”母亲看看我，答应了。我替母亲拿好自己的东西送她到大门外。她不让我去车站，我很顺从地听了母亲的话。洁白的雪花飘落在母亲那已经有些弯曲的背上和花白的头发上。看着母亲渐渐远去的背影，我的心好疼，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谁知，母亲这一走竟成为永诀！！！
　　　　　　　　　　　　　　八 　　母亲已经走了10多天了，却一点音讯也没有。我很着急。4月12日，我接到哥哥的电话，说母亲因病住院了。我急忙去幼儿园接回女儿，然后急匆匆地搭上了回老家的公共汽车。当我赶到医院的病房里时，我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才过去短短的十几天，母亲已经变得难以相认了。得知母亲患的是尿毒症，我真的好痛苦、好绝望！我不想母亲就这样离我而去。于是，我设法将母亲接到了我所在城市的中心医院，我想也许这里可以治愈母亲的病。 　　从母亲住院到去世的十几天里，我深切地感受到了一个濒临死亡的人对生命的渴望。 　　我把女儿寄放在亲戚家里，我和先生每天奔波于医生和病房之间，想尽一切办法挽救或延长母亲的生命。本来，患尿毒症的人可以通过血透析来维持生命，直到有合适配型的肾就可以做换肾手术了。可医生说，以母亲现在的状况是不能做血透析的，她中毒太深，皮下已经出血，如果做了血透析，可能手术中途就会死亡。我听了真觉得好绝望！！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离我而去么？可不这样，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以后的日子，我只好悉心地守护在母亲的病榻前，尽自己所能使母亲在有限的日子里少一些痛苦。此时的母亲对我也比以往有了更多的依恋。 　　就在母亲住院的第12天，她居然奇迹般地好起来，我真是大喜过望！母亲精神很好，眼睛里放着光芒。我为母亲换了干净的衣服，然后又为她梳理一下凌乱的头发。母亲拉着我的手，显出恋恋不舍的神情。同病房的病友对母亲说：“你真有福气，生这么个好女儿，你的命是女儿拣回来的！”母亲说：“是啊，孩子们都不错。”我以为从此母亲的病会渐渐地好起来。于是，放松了警惕，劳累了十多天的我精神上一下子松弛下来。我哪里知道，母亲的病根本就没有好，所谓的好转只不过是人们常说的“回光返照”而已，而无知的我却沉浸在母亲病情“好转”的喜悦之中！ 　　晚上，母亲的病情突然恶化，时而清醒，时而昏厥。最后一次清醒过来之后，母亲拉着我的手说：“你再租房子，别带我的份儿了。”（我那时的房子是单位租给我们的，已经卖给了别的单位，正准备动迁）。听了母亲的话，我心如刀铰，泪流满面，泣不成声！母亲看着我说：“别哭，早晚还不是个死？”停顿了一下，又说：“我一死，你就孤单了……”说完再一次昏厥过去。我流着泪跑去找医生。经过紧张的抢救，母亲渐渐清醒了。为了减轻母亲的疼痛，医生给她注射了安定。 　　十几天来，我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终于支持不住，就偎缩在母亲的病床前睡着了。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母亲让我去找大夫，并大声呼喊：“救救我啊！”我被吓醒，出了一身的冷汗。我赶紧去看母亲，此时的母亲呼吸已经困难，口吐白沫，挣扎了片刻后就再也没有醒来！ 　　1990年4月26日，我的亲爱的母亲带着对这个世界无限的眷念，匆匆而去，走过人生短暂的五十九个春秋，就这样悄悄地走了！！ 　　“妈妈！！……”我大声地哭喊着，眼里却没有一滴泪水。我的眼泪已经干涸了。给母亲穿上我买的寿衣，我没有感到半点的欣慰，只是为自己无力挽救母亲的生命而深深地自责。此时的我是那样的孤独和无助！三日后，母亲的遗体被运回老家火化，骨灰暂时寄存在殡仪馆的寄骨堂。几年之后，我和哥哥们选了一块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的地方，把父母的骨灰合葬在了一起。
　　　　　　　　　　　　　　九 　　丧母之痛，乃人生至痛！ 　　母亲，我亲爱的妈妈，在短暂的人生旅途中，您还没有来得及歇歇气；您的养育之恩，女儿还没来得及报答，您就这样匆匆而去。您可知道，女儿是多么的伤心和内疚！ 　　母亲，我亲爱的妈妈，您给了我生命，给我一个家，把我抚养成人。您给予我的爱，虽细小琐屑却无微不至，而我竟觉得这一切是理所当然的！人们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而我呢？我是什么？我是摧残母亲生命的罂粟花！因为您的一句辱骂，因为您没给我婚礼的祝福，我恨了您好多年；为了 报复您，我宁愿拿自己的幸福做赌注！ 　　母亲，我亲爱的妈妈，我现在终于明白了，您是在以自己的方式爱您的女儿！！如果有来世，那么还让我做您的女儿好吗？我已经为我的任性和叛逆付出了惨痛的代价，难道这不足以您惩罚我的不孝吗？母亲，请您在九泉之下接受女儿这迟到的忏悔，好吗？ 　　母亲，我亲爱的妈妈，女儿终于懂得了这样一个道理：世界上很多东西失去了可以再得到，但惟有自己的父母，失去了就会永远地失去！“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在这里，我想以自己的经历对每一位看到这篇文章的朋友说：不要辜负生你养你的父母，也许他们不够完美，但他们养育了我们，给了我们生命与幸福！好好地孝顺自己的父母吧，不要等失去以后再去回首。老人的健康就是晚辈的幸福，有时间一定别忘了常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