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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沂河的落日(随笔)

2022-01-11叙事散文上官大夫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2:46 编辑

第一章 沂河的落日(外一篇)假设这是一种逃避的话,我无法解释此次远行的目的。早上的时候,我还在家里的沙发上静卧着看一场篮球比赛。可是中午的时候,我却坐在……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8 02:46 编辑 <br /><br />第一章 沂河的落日(外一篇)
   假设这是一种逃避的话,我无法解释此次远行的目的。早上的时候,我还在家里的沙发上静卧着看一场篮球比赛。可是中午的时候,我却坐在一辆开往沂水的公共汽车上。那时,我分明看到一轮秋日在西山的某处悄悄地落下,静寂的沂河岸口有一叶古老的舟,破浪前行。还有一条极其可爱的小哈巴狗在沂水岸边的草丛里探着半个脑袋,汪汪狂吠着……夜归的牧羊人,赶着的一群云一样的羊群走来,跋山水库里于是有了河鸥的鸣叫之声。
   走在沂河静静的山道上我没有惊动任何人,彳亍在那条曾经熟悉的树林中我看到一只瘸腿的小鸟鹊一蹦一跳地窜进那一爿灌木丛里。摇动的只是一些暗黄的秋日里的草,而我的小鸟鹊儿却没有一点儿声息。林丛里似乎仍旧有一个会作画的女人的声音。而此时,我却寻不见了。夜暮徐徐地从地平线的某处悄悄地侵袭着这河岸的四周,远山已经有些模糊了。我在一个叫“寄宿者”的小宾馆里开了一个小房间,和店家借了一个马扎爬到楼顶上坐下,我看到一条南北躺着的街道,和街道上那一片造型格外雅致的小建筑群,红的、黄的、蓝的、青的,绿的亭亭地立在那儿。不远处是一片金黄色的沙滩及粼粼闪光的湖水。这是一片深藏在山凹里的湖水,据这里的工作人员介绍说,这儿的水有四万亩,我在坝身上行走的时候,曾是看到过郭沫若先生写下的四个刚劲有力的字:跋山水库。于是,我感觉出这片水的灵气来,曾乎与来此行走观光的文人墨客有着极大的关系呢。
   水面显得极其地静寂,只能听到湖水拍打岸石发出的“噼啵、噼啵”的有节奏的声响。来此处的游人并不多见,河岸两边的店铺的生意也就显得十分的萧条,偶尔出现在河岸两旁的人群,多半是牧羊人和在山地里劳作的庄稼人。他们发出的笑声与河水里飞翔的鸟儿鸣叫一样地憨厚。在这儿我没有找到想像中的烟波浩渺,变幻迷离的点点星火,而我静静地坐着的地方到是升起了一层层薄薄的夜雾,几日前,与那位中学的美术老师来这儿的时候,在湖面目睹是雾中的沂河,而今日雾来的迟了些,此时,我才明白,我突发其想来此处看水的目的,原来是那天没有看到日落的缘故。似乎是我过于追求某些事情的完美,今日我便悄悄地来到了这儿,象是圆掉自己的某个夙愿。
   我对作画者的心态是极难理解的。那个中学的美术教师,有着金子般的心地,她在我的记录本上画过一个草图,那是一幢房子的草图,我至今保留着。那天她陪我来沂水的时候,我坐在她的摩托车上看到过“寄宿者宾馆”的字样,于是,在今天我便选择了这家小宾馆,我想这儿可以安下我的身来,静静地感悟这条沂水的所有温情。晚上吃饭的时候,我要了一条跋山水库里自产的鲤鱼,还要了一瓶沂蒙山自产的酒,悠闲自得品着。张姓的店老板搬了一个凳子走过来,坐在我的对面,于是,我邀他一起喝酒,他也没有丝毫地客气便在我的对面端起了酒杯,于是我们边喝边唠,说了许多关于沂蒙山的往事。也许是话到了尽兴处,店家对他的老婆喊道:“今天我要与记者兄弟喝个痛快,把桌子搬到水中的船上去,我们到湖心里去喝。”
   有了店家的许诺我自是不依不挠,搬了凳子便往渔船的方向走,汽动船很快划到湖心。此时,天色如蓝绿色的绸缎,湖面上没有风,偏西的日头像一轮红红的火球,映照的整个湖面金光闪闪,低头去看水,船像行走在某幅做工精美的油画里。店家兴起,叫来在省城念书的女儿,拉一段手风琴儿为我们助兴,琴声柔婉,飘荡在这旷阔的湖水之中。有风儿轻轻划过,酒香再加上这琴瑟,四野的天一下变的气氛浓浓,我突然就觉得自己有些醉了。醉眼朦胧中,我发觉那轮又大又红的落日,静静地端居在湖边的一抹峰峦上,从湖边映下,摇摇晃晃直注到拉琴的姑娘的发梢上,岸边摇拽的柳尖上,直把船中的一切都渲染的鲜明柔和,给每一个人都披上了一件奇妙的仙纱。我伏在弦上,静静地吮吸着光的滋润,似乎那光透进了我心胸,我的心里温暖极了。
   落日在无声无息中走远了,手风琴还旋律还在欢快地跳跃着,在这荡荡的天水之中间欢快地跳跃着。此时,我站起身来,目送远去的那一抹红日,一直等它走到沂河的尽头。我似乎听到古老的运河里发出的一声声汽笛的声响。曾有一位叫陈毅老人响亮地说:“整个淮海战役,是沂蒙山人用小车推出来的!” 无私的太阳、古老的沂水养育了这方人士,也滋润了这里的一切世人。
   走下船来我已经完全醉了,醒来时,夜已经极浓。有一轮圆圆的月亮挂在窗外,再去思索昨天的往事,已经记不全了。看来人的愿望不可过于强烈,想的太急切,太美妙了,就容易失望;而淡然处之的时候,有时候却会欣然所得。点燃一支烟,一直到天明再也没有一丝睡意。那时,我不住地问自己,明天我会去哪儿,我还记得湖中看到的落日吗?我还会记得热情的蒙山人吗?
   想至此,我突然觉得,其实人认识自己最难,往往要遭遇许多磨难之后,甚至经历了血泊的久浸,才得以认识自己。然而这时,生命就像这沂河上的太阳一样,也许早已滑过正午的天空,洒下的将是一片淡淡的宁静的夕辉了。
  
   第二章 槐树的往事
   在冬天的深处我没有寻找到春天,却拾到了冰雪覆盖的一粒种子。我把它埋进地里:新春来临的时候,它长出了嫩绿的芽儿。对于这棵弱小的生命的我倍加地呵护,一直盼望它能长成参天的大树。我一直认为,它像我一样有着自己的生命,有它自己的欢乐与惊恐,只不过有时候,某些生命不太引起人们的注意罢了。那时候,我只有十五岁,确切地说,是十五岁零三个月,对生命的意义还没有完全的认识。
   也许是有了我的呵护,我的树芽儿,有芽变成苗,再由苗变成了一棵小树,我去部队的时候,它已经是一棵高大的槐树了,树冠高耸入云。再也不怕受到任何东西会威胁它的生命了。然而我却常常会为它担心。我当年亲手播下的种子,如今那棵高大的槐树随时都会面对来自各方面的风险。
   1
   徂徕山里没有多少人家,我家的院墙都是用坚硬的石头垒成的。从那棵槐树幼时起,我每天都去看它。无论是上学前还是放学后,抑或是我去牧羊前还是牧羊后,每天我都会给他浇水,捉虫。到了夏天,它已经是绿叶葱笼。微风吹来,沸沸扬扬。槐树的叶子明亮而有弹性。从早上到晚上树上啁啾的鸟鸣不断。有时,偶尔也有飞来的野蝉趴在它的身上,“日日”地鸣叫。有一天,我还发现它的身上孕育了一窝新的生命,是一只斑鸠在它的身上做了个简易的窝,产下了两枚灰色的卵。于是,我便常常阻止我家人再去树荫下乘凉,生怕是惊吓了正在孵卵的斑鸠。
   徂徕山里的五月是最为干旱的季节。火毒的太阳,晒得地皮都会烫坏赤裸的脚丫。地里的庄稼早已经打了蔫,河里的水也干了,那时候,我特别的心急,生怕我的槐树会因此而遭到不幸。然而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它好似一位有备而战的将军,叶子仍旧那闪光黑亮,富有弹性。它的坚强与我家院子里那棵高高大大的杏树相比,似乎真的顽强了许多。那棵杏树的叶子开始变黄,树上杏儿也开始一颗一颗地落满了一地。那时,我既要可怜那些落在地上的杏儿,又对我的槐树感到了庆幸。因为它是我播下的生命,它的顽强给了我某种抗争的斗志。
   五月一过,六月就降临了。阴历的六月是徂徕山里降雨最多的季节。乌云带着闪电,呼啸而至。正午的太阳一下子就会被乌云全部地摭去,沉闷的臣雷振得徂徕山都动弹。瓢泼一样的大雨,让整个的山沟野壑都填满了。四周的低处的岩石上完全被大大小小的瀑布掩盖了去。
   顺沟的山风呼呼地刮着。像发怒的猛虎一样响彻在整个的山岳。第二天风住的时候,悲剧终于是发生了,河沟里倒了很多的树,我家院里的那棵杏树也没有幸免,然而我的槐树却仍旧坚强地挺立在那儿。因为,一夜的风雨的冲刷使它变得更加闪亮、滋润了。我站在树下长久没有离开,我看到我的槐树在阳光里露出耀眼的微笑……
   2
   秋日的徂徕山被浓醇的野果的清香摭住了,有很多山外的人来这里采摘野果。那一年,我家的板栗卖了个好价钱,我的父亲便显得十分的高兴,在我的槐树下支起一张桌子,邀请山里所有的邻居来喝酒。浓浓的酒香再加上那轮亮亮的月亮,整个院子都被幸福的欢笑声占据了。
   中秋过后,山里的天气一下变冷了。整个徂徕山都被树叶染黄了,太阳也出来了,但它却没有了往昔日将军一样的高傲,死蔫蔫地挂在天上。
   随后,便是一场秋雨,山里所有的葱绿便看不见了。我的槐树也像是被脱光的裸女,冷凄凄地站在那儿。整个地山野凄凉了许多。
   厄运终于是降临了,那天我刚刚领着八岁的二弟从山里归放牛归来,我的二叔便告诉我,我母亲被送到山外看病去了。母亲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从此,我家里用父亲的话说:塌了半边天。一个七口人的家庭就全部落到我的父亲身上。也许从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我的三姐和我的二姐永远留在徂徕山里,她们永远不会再和上学与读书有关系了。
   记得那个秋日,我去上学的时候,正是踩着徂徕山里变黑腐烂的槐树落叶,目睹着那些光秃秃的树杆去课堂念书的……
   3
   徂徕山一入冬就下了一场雪。天气开始变得寒冷起来,那天我一开院门就发现我家那条秃尾巴的老狗被冻死了。严酷的寒冷让这个冬日里所有的生命都在接受着考验,我想到过我的槐树会被这个严寒的冬日冻死,然而我的担心仍旧是多余的。在严寒里,它紧紧地藏起了它那嫩芽的幼蕾,包裹着它们抵御严寒。
   很快就是十二月的天了,春节将要来临了。那天学校里发出通知说,要我们这些住校生每人交出三十元取暖费。我回家将这个消自己告诉了我的父亲,第二天我刚睡醒就听到院外有拉锯的声响,我的父亲与二姐正在锯着那棵由我亲手种下的槐树。原来,我的父亲没办法为我拿出三十块钱,便去村外秃子家去借钱,孙秃子家正在盖房子,他早些时候,就看中了我的槐树找我的父亲商量要买去做檩条,但遭到我的父亲的拒绝。那天,他再次向我的父亲提出,父亲便答应了。
   我推掉身上的被子来到院子里的时候,槐树已经被父亲锯倒了。孙秃子扔给我父亲三十块钱后,便叫上人把树抬走了。我站在槐蹲前,两行眼泪不觉得就流出了我的眼睛,父亲的脸也阴阴的。但我们父子什么都没有说,我从父亲的手里接过那三十块钱,背了一包煎饼卷子淌过汶水去中学读书了。
   4
   我原本想到我的槐树的生命就此终结了呢!不曾想到第二年的春天,被锯掉的槐树的根部却生出了一根茁壮的幼苗,我好像再一次看到了希望,我千叮咛还嘱咐我的父亲和姐姐一定要替我看护好这看新生的槐树苗,那时,我已经没有机会再来照看它了,因为我已经穿上了一身橄榄绿到祖国某个边陲服兵役去了。
   现在我还清晰地记着,我在宿南打靶的某个夜晚,炮弹在头上飞着,我却穿了件雨衣倒在炮身旁睡着了。那夜我梦风我的槐树开花了,突然我听到树上的花儿对地下的根说:“父亲呀,我占据了所有的荣誉。可是,没有你的养育,我怎能开得这般绚丽呢!”
   根对花说:“孩子啊,你尽情地流彩溢香吧,只要你能开出一枝秀美,我甘愿在泥土里默默一生。”
   那夜,我醒来后就站在宿南某个炮阵地的角落里朝北望,飞出的炮弹向一树树开出的梨花,在夜黑的天空里划出一道道闪丽的风景线儿。然而,那时我却十分地想家,想念我的父亲和我亲播下的那株槐树根上重新生出的幼苗。
   5
   此次,回到故乡的家园,我从院外高耸入云槐树下走过,来到母亲的坟头上烧了一些纸钱后,没有对我的父亲还有其它家人说,悄悄地离开了家,当我走在省城的街道上的时候,心里有生出许多的愧疚。
   夜里,我播通了家里的电话,对父亲说,我回来了。
   父亲在电话中沉思了一会才说:“你看看你这孩子,走也不说一声,便挂了电话!”
   那一夜,我跑到街头上喝了一夜的扎啤,天亮的时候,才回到宿舍。点烯一支烟,觉得嘴里涩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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