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手镯情结

　　 　　跟网上姐姐聊天时，她问我，如果她要送礼物给我，我会要什么。我不加思索便脱口而出，手镯，银的，细细的。 　　姐姐笑道，要求这么简单。我也笑，我跟她说，即便任何一个人问我要什么礼物，我都会说手镯。喜欢手镯，特别是银手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姐姐问我，难道就没有人送给你吗。我说，不是没有人送，是那种感觉，已经放在了心底。 　　感觉，一旦放在了心底，事后再怎么弥补都只能是作为一种物质，即使是一模一样，也回不去。曾有的渴望，曾有的激动。和曾经那种从心底流出来的那种最真最真的情感。所以每每真有人要送时，我都会笑笑说，算了。心中的怅然却是不远千里。 　　我对银质属器一向偏爱。小的时候，戴了一个项圈，粗粗的，套在脖子上沉甸甸。正是因为有了这个项圈，所以一直没有开口要手镯。记得那时候盛行戴银手镯，班上的女生，只要家里条件不是太差的，手腕上都圈着一个银晃晃的镯子，扁的，上面雕着龙啊凤啊什么的花纹，说到底是一件很普通的饰物，其实只到现在我都还不明白，当初为什么那么疯狂地向往，甚至看到每一个有手镯的女生，都会油然的羡慕。 　　后来看碧血剑，不喜欢温青青，也不喜欢九儿，偏爱何红药，因为她是苗族的女孩，因为她有从上到下一整套的银首饰，而她手上的银手镯，更是让我心跳不已。 　　读高一的时候，学校不准带手饰，于是项圈从脖子上取了下来，戴了十四年，脖子上突然嗖地一下轻飘飘，有点难于适从，时间毕竟会沉淀感情。班上也没有人戴手镯了，对于手镯的情感，便一直埋在想象中，有时候看着自己的手，偷偷的幻想就有那么一个银晃晃地镯子圈在自己的手上，居然会兴奋半天。 　　而这种感觉就一直放在心里，从来没有对谁提起。 　　姐姐问，为什么没有买一个？既然这么深爱。 　　是的。真的可以用深爱这两个字来形容。而终究是没有买。高三毕业后，偶然在一家商场，看到一款银手镯，白白的，亮亮的，细细的，静静地躺在柜台的橱窗里，那时候只觉得全世界都在发亮。我看着自己的手，再看那款手镯，那感觉尤如玛蒂尔德看到镶着十字架的钻石项链，真的，激动得连血管都变得透明，不用试，就可以断定似乎是为我定做的。 　　继而再看价码时，所有的光线都在一霎那暗淡了下去，多少钱？姐姐问我。 　　96块，我说。姐姐呵呵地笑。我也跟着笑。是很便宜，对于现在来说，向往已久的东西轻轻一揽便入怀了。而那时候，我身上的钱还不到三十块。 　　一直没有凑够钱的机会吗，或者可以开口向家人要，对于你来说，应该不是一件困难的事。 　　是，是这样的。我说。后来等我有钱的时候，回到那家商店，手镯已经不见了，大概是被人买了吧。我打出这几个字，我眼睛依然发涩，这么多年后的现在，想到当时的情景，当时的失望，眼睛依然发涩。 　　有没有问问柜台小姐，或者再预订？ 　　没有。 　　为什么？ 　　强弩之末。 　　为什么用到这里？？？？？一连串的问号，想必是惊诧至极。 　　我笑，真的，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人有时候真的很奇怪，一件东西，明明是向往已久了，积压在心里，压得快成疯成痴，而偏偏到了最后，一个小小的阻挠，居然会产生再也走不过去的感觉。是，我那时候是完全可以再预订的，而我那时候只懂得发呆，心如冰冷。 　　有谁能体会，我曾经，是多么，多么的向往。我一直认为，我的要求是最低，最简单的。甚至，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去要求过什么，除了一个银手镯。浑浑地走出商场，走在热日正午的街头，我只觉得全身心的疲软。 　　妹妹，那手镯是什么牌子的？ 　　不知道，我说。 　　不知道？？？？？？？又是一连串的问号。 　　真的不知道，我当时根本就没有注意品牌。我笑，情不知所以，一往而深。 高中毕业以后，开始戴珍珠项链，再后来，戴一块玉，无论是项圈，珍珠，还是玉，都是爱我的人为我祈求的一种庇护，其寓意于闰土等同。而手镯，是再也没有触及，起先的一段时间，还是会想的，想它细细地躺在橱窗里，细细的闪着亮光，最后想到它已细细细地套在伊人之手，于是想一次，痛一次。最后就没有想了。偶尔再路过珠宝店，也从来不再用眼睛去看一眼手镯柜。 　　姐姐说，前天看到朋友手上有戴一个尼泊尔的手镯很漂亮，可惜这里没有卖。有机会的话叫人帮你带一个。 　　谢谢，只是，真的不用了。我笑着说。 　　为什么。 　　也许是以前太想得到而没有得到吧，我想，太想太想了，想了十几年，终于没有得到，就在心里打了个结，事后再多只会越来越没有感觉。 　　就像我现在已经可以坦然地站在柜台前，仔细观赏和品味每一款手镯，金的，银的，玉的，只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买。有时候也会想，到底，存不存在错过，也许，一切都只是风景，走过了季节，走过了眼睛。只有走不出心情。 　　这就是所谓的情结吧，于是我笑道，有时候放在心里比拥有更让人感觉安宁。 　　是，是这样的。姐姐说，以后我若再有碰到漂亮的手镯，我都会想起你，即便是不买。 　　这样就很好了。我笑笑，真的，我真的是这样感觉。 　　这一生是不会再想去买一款手镯，也不会让人家送，即使是在每一次还是会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那是因为这份情结依然留在我心中，正是这份情结，在我以后不管要走多长的路，不管要碰到多少的事，不管会有多少的感动和失落，都会让我清楚地记得，我曾经有有过多么强烈的向往和渴望。 　　这份最真实的情结将永远留在我心底。 　　题后记：梅艳芳有首歌，似是故人来，有两句话，但凡未得到，但凡是过去，总是最登对。 　　汪国真有首诗，这样写的吧，得不到的，总是最好，太多了，又怎能消受。 　　对于我来说，感觉还在就好了，不一定要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