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春天的沙尘暴
2022-01-11叙事散文杨献平
春天的沙尘暴
杨献平在巴丹吉林,每年春天,是沙尘暴的世界。我和那么多的人们都沉浸在黄黄的尘土中,往来穿梭。我们吃着黄土,喝着黄水,和那些沙漠里的土拔鼠没有什么区别。沙尘暴发生在冬天的末尾,从沙漠深处,从黄羊和骆驼栖息的沙窝。我想,它内心一……
春天的沙尘暴
杨献平
在巴丹吉林,每年春天,是沙尘暴的世界。我和那么多的人们都沉浸在黄黄的尘土中,往来穿梭。我们吃着黄土,喝着黄水,和那些沙漠里的土拔鼠没有什么区别。 沙尘暴发生在冬天的末尾,从沙漠深处,从黄羊和骆驼栖息的沙窝。我想,它内心一定储存了太多的愤怒,它要将自己一生的愤怒和怨恨全部释放。它们来临的时候,正是黑夜,我和妻子沉睡在没有梦的温柔之乡。是沙尘暴用风的手掌,拍打着我们单薄的梦的衣裳。那些像命运一样脆弱的玻璃大声呻吟着;沙子的敲打声仿佛故乡夏季清晨的雨点,敲打着安闲故乡和我少年时代的心窗。 我爬将起来,裸身去关那几扇不住甩动的窗户。一阵西风扑面而来,像是一群突然闯入的蒙面歹徒,又像是众多的灵魂的不速之客,快刀一样洗劫了我的身体,震颤了我的内心。浓重的尘土腥味迅速封塞了我的呼吸,我一阵寒颤,一种令人惊悸的东西,毫无商量的余地,就攻占了我们的小小居室和小小心灵。 我急忙钻进温暖的被窝,妻子的梦呓模糊而动人。可是我不敢去拥抱她,我怕寒冷把她惊醒。我仰躺在床的一角,瑟缩发抖。窗外的大风一波一波传来,强大而紧凑,像是一群群奔腾的天马,在我们头顶的街道上呼啸奔腾,践踏着沙漠和我们的梦境。 早上,我还没有醒来,就被稠密的灰尘叫醒了。这些细碎的精灵,没有礼貌的家伙,在我的鼻孔和嘴巴里蜂拥着,争先恐后。睁开眼睛,感觉眼皮也是那般的沉重。窗台上、被褥上、茶几上、电脑屏幕上,还有我们的脸颊上,都覆满了密密麻麻的灰尘。 找来柜子里的内衣,拎起衣裤,到门外一看,却还是巨大的风尘,漫天都是,随着西风,在高空和我们生活的地面,不停地旋转;那些杨树一行行地齐身摇摆着头颅和手臂,像一群行尸走肉一样,任凭风和沙尘的摆布。我使劲地甩甩衣裤,不管它干不干净,就穿了起来。 虽然满处都是厚厚的黄尘,可是我们还必须生活,吃饭是最基本的前提。收拾收拾厨房,煮一碗面条,还没吃完,锅盖上就又落满了尘土。我们无可奈何,我们只有听之任之。 骑车上班,是我们每天的必修功课。街道上人人都在疾走,或是骑着自行车狂奔,可是,方向不定的风时时迎面推来,大量尘土不容置疑,进入到我们的胸腔,感觉很硬、很猛。女人们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狐疑不定的眼睛。她们瘦弱或是肥胖的身躯向着不同的方向,缓慢蠕动。 在三楼的办公室里,我时时下意识抬头看看窗外,浊黄的天空,迷茫的视野,稀疏的树木,灰旧的建筑……沙漠边缘所有的人为风物,都在这连绵数天的沙尘暴中,毫无生机地站立着,哀叹着。就像没有人可以准确的说出自己的明天一样,也没有人知道沙尘暴消失的具体时间。我们只有忍受,只有等待。 10年了,历经的沙尘暴,像是一种宿命。从我孤身来到巴丹吉林沙漠边缘的时候,这种生命和精神的浩劫就开始了,想躲也躲不开。它已经进入到了我的生命程序,成为了我生活和生命的一部分。 我常常想,有朝一日,我远远地离开这片沙漠,能不能也远远地离开生命和生活里的这些沙尘暴呢?
在巴丹吉林,每年春天,是沙尘暴的世界。我和那么多的人们都沉浸在黄黄的尘土中,往来穿梭。我们吃着黄土,喝着黄水,和那些沙漠里的土拔鼠没有什么区别。 沙尘暴发生在冬天的末尾,从沙漠深处,从黄羊和骆驼栖息的沙窝。我想,它内心一定储存了太多的愤怒,它要将自己一生的愤怒和怨恨全部释放。它们来临的时候,正是黑夜,我和妻子沉睡在没有梦的温柔之乡。是沙尘暴用风的手掌,拍打着我们单薄的梦的衣裳。那些像命运一样脆弱的玻璃大声呻吟着;沙子的敲打声仿佛故乡夏季清晨的雨点,敲打着安闲故乡和我少年时代的心窗。 我爬将起来,裸身去关那几扇不住甩动的窗户。一阵西风扑面而来,像是一群突然闯入的蒙面歹徒,又像是众多的灵魂的不速之客,快刀一样洗劫了我的身体,震颤了我的内心。浓重的尘土腥味迅速封塞了我的呼吸,我一阵寒颤,一种令人惊悸的东西,毫无商量的余地,就攻占了我们的小小居室和小小心灵。 我急忙钻进温暖的被窝,妻子的梦呓模糊而动人。可是我不敢去拥抱她,我怕寒冷把她惊醒。我仰躺在床的一角,瑟缩发抖。窗外的大风一波一波传来,强大而紧凑,像是一群群奔腾的天马,在我们头顶的街道上呼啸奔腾,践踏着沙漠和我们的梦境。 早上,我还没有醒来,就被稠密的灰尘叫醒了。这些细碎的精灵,没有礼貌的家伙,在我的鼻孔和嘴巴里蜂拥着,争先恐后。睁开眼睛,感觉眼皮也是那般的沉重。窗台上、被褥上、茶几上、电脑屏幕上,还有我们的脸颊上,都覆满了密密麻麻的灰尘。 找来柜子里的内衣,拎起衣裤,到门外一看,却还是巨大的风尘,漫天都是,随着西风,在高空和我们生活的地面,不停地旋转;那些杨树一行行地齐身摇摆着头颅和手臂,像一群行尸走肉一样,任凭风和沙尘的摆布。我使劲地甩甩衣裤,不管它干不干净,就穿了起来。 虽然满处都是厚厚的黄尘,可是我们还必须生活,吃饭是最基本的前提。收拾收拾厨房,煮一碗面条,还没吃完,锅盖上就又落满了尘土。我们无可奈何,我们只有听之任之。 骑车上班,是我们每天的必修功课。街道上人人都在疾走,或是骑着自行车狂奔,可是,方向不定的风时时迎面推来,大量尘土不容置疑,进入到我们的胸腔,感觉很硬、很猛。女人们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狐疑不定的眼睛。她们瘦弱或是肥胖的身躯向着不同的方向,缓慢蠕动。 在三楼的办公室里,我时时下意识抬头看看窗外,浊黄的天空,迷茫的视野,稀疏的树木,灰旧的建筑……沙漠边缘所有的人为风物,都在这连绵数天的沙尘暴中,毫无生机地站立着,哀叹着。就像没有人可以准确的说出自己的明天一样,也没有人知道沙尘暴消失的具体时间。我们只有忍受,只有等待。 10年了,历经的沙尘暴,像是一种宿命。从我孤身来到巴丹吉林沙漠边缘的时候,这种生命和精神的浩劫就开始了,想躲也躲不开。它已经进入到了我的生命程序,成为了我生活和生命的一部分。 我常常想,有朝一日,我远远地离开这片沙漠,能不能也远远地离开生命和生活里的这些沙尘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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