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新年语丝”征文]让我们的精神站起来

　　一位朋友曾经问我，每天回家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我说“冲凉。”她又问冲凉前干什么，我说“脱衣服。”接着问脱衣服前干什么．．．．．． 　　当时觉得她要说的问题是一件事情可以无限制地追索前因。今天，当我习惯性地做着同样的事情时，在心里体会着这些动作在精神上与我来说真正的意义。 　　我脱下皮鞋换上拖鞋，全身的神经从脚部开始由紧蹦的状态逐一放松；我转身关上身后的门，所有的繁忙、纷争、无奈和疲惫全都挡在门外；我拉上一个个窗帘，这座新兴的现代化城市和我不相关的所有繁华、诱惑、欲望、虚伪都在眼前消失；我边走边除下身上的件件披挂，就象剥下一层层伪装；当我赤身裸体要去打开音响时，我放在开关按钮上的手迟疑了，我放弃了这个每天必做的事情，《梁祝》的旋律今天不适合我的心情。 　　我想起了刚刚在校门口碰见的那个街头艺人，他悠扬而从容的歌声又在我耳边响起，他充满自信、不卑不亢的神情在我眼前晃动，还有他弹奏吉他的娴熟的指法，也让我叹服。 　　在深圳多年，看到过无数个街头艺人，今天我第一次打开皮包，拿出十元钱放在他身边的盒子里。我没有觉得这是施舍，那有限的十元钱里充满了我的敬意。 　　他的歌声里没有忧伤、没有哀怨。他的神情中没有乞求、没有媚俗。他完全沉醉在自己的艺术里。他的身体和他的精神都笔直地站立着。我完全为他折服、被他感动。 　　他的相貌太平常，躯体也不够高大，肯定也没有什么背景。否则，以他的艺术造诣，应该至少也可以成为一个足以果腹的歌手。 　　他的穿着过时但却整洁干净，即使要沦落街头卖艺谋生，也不失艺术的高尚气质，我尊敬他就象尊敬那些同样遍布街头的拾荒者。 　　曾经有一次，我在银行看到一个保安询问一个刚从柜台前走出来的拾荒者“存了多少了？”他笑答“八千了。”那笑容里充满了自豪和满足，我抑郁的心情曾经瞬间被他感染而豁亮。 　　据说深圳有成千上万靠拾荒致富的人，他们不仅减少了富裕的深圳人对资源的浪费，也养育了自己的子孙。 　　尽管他们的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但是他们的灵魂是干净的，他们的精神是站立的。 　　与之相反，面对深圳屡见不鲜的街头骗术，还有那些形形色色的丐帮子弟。我则从未敢慷慨解囊，因为他们那些自以为是的奸诈，那些匍匐或者点头哈腰的躯体，让我感到茫然，我不知道一个人的精神尊严到底价值多少。 　　还有，那些满大街的强壮的、穿着入时的男人们。他们或者踌躇满志、或者潇洒快活。他们相貌堂堂、衣冠楚楚，可是他们中有多少人的精神是真正站立着的。 　　那些踌躇满志的或许依赖着他们有权势的先人和亲朋，他们的修为并不足够让他们的精神站立。 　　那些潇洒快活的频繁地更换女人，其实就是想在被他们占有的女人身上，寻找精神的依托。甚至他们做爱的姿势也不如女人坦荡，他们扭曲的精神永远都不可能真正直立。
　　．．．．．． 　　头顶的莲蓬哗哗地喷着细密的水雾，轻柔地亲吻着我的每一寸肌肤。我的血管开始扩张，躯体慢慢发热，我紧闭双眼和双唇，浴室里静静地只有水声。我第一次没有放开歌喉，因为我怕我疲惫的精神会在那总是充满忧伤的歌声里再一次倒下去。　　 　　我们勤劳的祖先，让我们的躯体站了起来。精神的直立，要靠我们自己。如果累了，面朝青天静卧养息，不要期待任何依靠，也不要匍匐在任何人的脚下。 　　新的一年就要开始了吗？我们能给自己什么样的激励，让自己去面对未知的一切？
　　我们这些渺小的生命改变不了世界，也左右不了历史的进程，甚至把握不了自己的命运。那么，就让那个街头艺人的歌声和那些拾荒者的笑容给我们力量，让我们的精神永远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