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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老师”征文]心灵的熨贴

2022-01-11叙事散文wwmi06

心灵的熨贴厌倦嚣尘,厌倦没完没了的自习辅导,没有没了的题海战术,想跳槽却又没本事,甚至怀疑人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好不容易将高三毕业生打发走,却又觉得心无归所。于是怀念活泼,怀念孩提时代,怀念山野,怀念只有十多户人家的白族小山村。归心似箭,居……
心灵的熨贴
  厌倦嚣尘,厌倦没完没了的自习辅导,没有没了的题海战术,想跳槽却又没本事,甚至怀疑人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好不容易将高三毕业生打发走,却又觉得心无归所。于是怀念活泼,怀念孩提时代,怀念山野,怀念只有十多户人家的白族小山村。   归心似箭,居然在归家前的那一夜失眠了,惹得回到家见到母亲时,她老人家那淡黄的眼珠里,老是有一丝疑虑,一担忧。   回到小山村,跑遍了童年时代淘气的山沟沟,山梁梁,山坡坡……无聊之极,便想起那位引我走出山旮旯,略略有些驼背,脸色老是苍白得如同老青菜叶色似的,那位我的山寨启蒙老师——蒋华正。   宁静的山村,在群山的抚抱下,显得静谧而又安详,像位经历了太多苦难的世纪老太婆,那样心满意足地座落在深山老箐里。在小山寨一阵阵的炊烟缭绕之后,母亲给我做出了可口的青头菌炒青椒,外加水煮嫩南瓜的清纯早饭。   吃过早饭,带了点薄礼,信步来到了村西头。我过去就读的山寨小学校,是由旧社会遗留下来白族本主庙改成的。十多过去年了,我不仅从大学里毕业出来,还带出了一届高中毕业生,岁月在我们不经意间滑过去,使我这个“少年不知滋味”的学生娃,也体味到了“沧桑”一词的含义。而小学校里的那两棵金桂和银桂树,依旧发得苍翠菜绿。可那校舍却已经显得破落、倾斜,像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可我心里还是觉得,这一切都是那样的亲近和慈祥。   看到这些眼熟的景物,童年的一切,几乎像火一样燃烧起来……   正全神贯注地回忆,从一扇开着的小门,往厨房兼宿舍里一看,便看到了一个同样非常眼熟的背影,只是觉得那背驼得有些触目惊心,像一团圆形的馒头山正扣在脊背上,那就是我的启蒙老师蒋正华啊!   他正蹲在一只小铁锅前用调羹铲饭吃,锅旁置一杯白开水。没有菜,饭里也没有油,有些饭粒还粘贴在铁锅上,铁锅的边上是一层非常显眼的红铁锈。见我进来,听到一声:“将老师!”他有些受宠若惊外,还局促不安地在掩饰自己的尴尬,就顺口说:“是阿文啊,真的难得了。你看,随便惯了,快进来坐。”   喜形于色的蒋老师,几下铲吃完小铁锅里的饭,尴尬的神情转瞬即逝。有的只是母亲见了久别的儿子般的温馨神色。   “又不是听村里人说你回来,我还不敢认你呢!”他用慈敬的目光端详了我一会儿,又说:“真是城里长大的人,又白又胖。在我的印象里,你在这里的读书的时候,又矮又瘦。别的学生还常欺侮你呢。”我心里有一股暖流通遍全身,隔这么长了,启蒙老师对我小时候的特点还记忆犹新,这世界上对自己小时候的特点,记忆犹新的只有父母亲。有人把教师比做母亲,我心里还觉得那人的迂腐和麻筋,可此时此刻我才觉得这个比喻句子的生动、形象和准确。   进了老师的寝室,依旧还是十多年前的老样子。时间好像在这里凝固住了一般,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床上换了床新垫单,那新垫单在这间破旧的寝室里,显得非常的抢眼,有一种“万绿丛中一点红”的夺目觉。整间房子里最华贵的就是那张摆在木格子窗前的办公桌了,朱红色的油漆已经被老师磨得斑斑驳驳,几摞作业本置在上面,显出几分书生卷来。   无意间,我发现蒋老师的床底下,还摆着那双我读小学时,就见到过的圆头老式大皮鞋。这种皮鞋在城里人的眼里,已经土得起皮子了,可老师还将它们当成出门做客装扮自己的疣物,真让人有些心寒。   见到这双皮鞋,就令我回忆起在这里读书的那个时候。蒋老师的这双皮鞋,可是只有去乡上开会或做客时才穿,平时是轻易不穿的,今天这双鞋还居然好好地躺在床脚下。好奇心让我忍不住像天真的孩子般问老师:“老师,你这双鞋穿多久了?”   他似乎没有察觉我那同情、悲怆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感,还很炫耀地顺口回答说:“不多,正好二十年。”   一双皮鞋,穿了二十年,这真有些天方夜谭的味道。但我却真切地记得,那一次,老师带我们上山砍柴的情景:那天早上老师正好去一家人家做客,回校太迟,来不及换鞋。到从山上砍柴临回来时,正好下了场细雨,老师怕弄坏了那双皮鞋,便将皮鞋脱下来,将鞋带结拢挂在脖子上。自己还找了筒精湿的松树杆往肩上扛着,那样子很像过河的八路军战士。老师就那样赤着脚回到了学校,那山道上的小石子,想来一定给老师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印象。被这样珍爱的皮鞋,应该是穿不烂的。   蒋老师收拾好食具,开始找茶叶,给我泡茶喝了。他翻遍了所有的抽屉,才从一个“金沙江”烟盒里取出一小撮茶,泡在杯子里。然后又从抽屉的角落里,拿出一支带嘴的“春城”烟。那支烟的纸已经由黄变成了黑黄色。我急忙陶出随身带的“红塔山”,递给老师,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瓦托罗”(方言:一种烧制出来的烟斗。),不断地解释着说:“纸烟呛人,还是这种老草烟好,味道浓些。那烟不要浪费了,你抽吧!”   我怕他多心,只好接过那支起霉变质的“春城”烟,,点上火满口的苦涩。喝口茶,霉味极浓。趁老师转过背看门外的学生纪律时,肩部露出了块变色的大补丁,我仔细看时,这是一件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最流行的蓝涤卡中山学生装。看到这些,我全身心被一种叫做辛酸的东西包围着,鼻子好酸好酸,眼眶好痛好痛。   老师全然没有察觉我心绪的变化,我也极力抑制住自己的感情。   “老师能教出你这样有出息的学生,真是很高兴,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老师,我怎么会忘记了您呢,没有您哪能有我的今天。”   看得出来,听了这话,蒋老师显得有些激动。因为我看他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脸上现出一种成功的喜悦来。   我也极想岔开话题,怕的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此时此刻的感情:“老师!您现在领多少工资?”   “已经领到一千多块了。”他非常满足的样子,“比过去搞民办强多了,教你们的时候,我才领三十多块钱,2000年转正,现在好多了,好多了!”   好一个知足长乐者的典型代表。   “我转正后,国家每个月发给我那么多工资,总想多教出几个像你一样的学生,才对得起国家,对得起良心。”他说话的神情很是庄重,不像在作秀的样子,而是发自己内心的感情抒发。   情感还是有些控制不住地往危险的边缘滑过去,我只好掏出随身带来的礼品,以缓解内心的痛楚。老师见有两听健力宝,便找了一把小刀子,准备用刀子划开来叫我喝,在划的过程中,我看他的手有些发抖,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地说:“拿这么多,这么高级的东西做什么。能来闲闲就好了。”   我急忙说:“这算得了什么。”   见他抖手抖脚的土冒样,同时我也不想看到我的启蒙老师出洋相,我劝阻道:“老师,不用刀子,拉那环就行。”   拿过易拉罐,打开健力宝,我双手递给老师:“老师您喝吧!”可他不接,非要让我喝。   推辞了好一阵子,出于对我的启蒙老师的敬爱和尊重,我还是像听话的孩子般,接过那听健力宝来,可我怎么也喝不下去。   好在村里的小学生们陆续回学校了,我便同熟悉的学生打招呼,让他进来,将那听健力宝递给了他。   事先我就打听到,老师还是像过去教我们的那个时候一样,先给家里缺少劳力的,需要回家放牛的几个学生上一会儿课。然后,提前让他们回家放牛。再给另外一些不需要回家放牛的孩子认真上课。他每天的时间都排得满满的,像一架永动机在这深山沟里,无人问津的地方运行着,耕耘着……   看着正在做课前准备,忙于整理作业的蒋老师,我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老师,这里没有人监督和检查,您何必这样认真呢?”讲完了这句话,我有些后悔,一个堂堂中学老师,居然讲出这么低水平的话,真是让羞愧难当啊。   可这也是实际,现在有多少人在自己的岗位上穷于应付。应付上级检查,应付单位领导检查,甚至完全是在作秀和跟秀。看到蒋老师的所做所为,我替我自己的应付感到万分的汗颜,我怀疑自己,我的道理水准,倒退回到多么底的位置上。特别和蒋老师相比,更体现出我的萎琐来,我想我的启蒙老师一定会小看我了。   只听到他叹息道:“我们这些地方实在太穷了,必须让每个小山寨的后代都识上几个字,让他们用自己的知识改变一下我们贫困的山区生活。”   这是多浅显的道理,虽然这算不上什么豪言壮语,可天底没有比这豪壮的誓言让人激动的了。而且他是真正的几十年如一日地在践行着自己的誓言啊!   周围的一切枯燥和世俗都远离了蒋老师,他站在一片圣洁的高地上守候着满坡的青苗。   想想自己优裕的工作条件,还满腹牢骚。整天只是得过且过地打发日子,应付检查。我悄悄地像重新认识老师似的,看了看启蒙老师那满头干燥而灰白的头发,以及那块极其显眼的发白的补丁,我知道我该回去了,我自己的学生也还在等着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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